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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淑寧閉上眼,眼角溢出淚來。
這一輩子,就快走到頭了,可她的心,從未有過片刻安寧。
她此生都無法圓滿。
當夜,謝二爺從二夫人口中得知尋真來過,沉默良久。
原先,他還有些不信,便派人去問了謝漼。
沒想到,甄善美真是柳氏。
孫宜人沒察覺到丈夫的異樣,感嘆道:「竟沒想到,那柳氏竟有這番造化。從前是我有眼無珠,把人看輕了!謝府曾對她多有怠慢,如今她飛黃騰達,怕是不願再與我們往來了。」她頓了頓,又嘆,「這般巾幗豪傑,實乃女中翹楚,令人欽佩。」
尋真這事兒,在官場、文人堆里傳得熱鬧,京中貴婦圈裡更甚。眾人皆知「甄善美」曾在謝府為妾,紛紛來問孫宜。孫宜只覺面上發燙,從前因嫌棄柳氏是賤籍,幾乎從不與她交談,如今被問起,一個字都說不出。
謝彥成道:「柳氏能有今日,確有大才。從前,我也小看她了。」
須臾,又道:「睡吧。」
黑暗中,謝彥成輾轉反側。
士人畢生所求之境,大致可分三等。
一為少年登科,三元及第。
二乃封侯拜相,名留青史。
三則最難——功在社稷,享萬世香火。
若是個男子倒也罷了,偏偏這人是女子,還是昔日自己正眼都不瞧的妾,如今卻達成了許多士人窮極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謝二爺望著帳頂,久久未眠。
第154章 「醉態」
尋真的身份公開後,謝漼便立刻派人去城外將墓碑給毀了,連同甄凌的一起。
永望問:「可要將那二人屍首掘出?」
如今真兒安好,那二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便留個全屍吧。
謝漼:「不必,換上無字碑。」
尋真安頓好容楣,本打算直接回去,馬車行至一半,忽然想起——
望仙樓。
這座京都最豪華的酒樓,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遠遠望去,望仙樓氣勢恢宏,門樓巍峨聳立,門口懸著兩個大紅燈籠,門前一對漢白玉獅子,威風凜凜,牆壁上繪著美人壁畫,色彩艷麗。
尋真目光一掃,忽而注意到酒樓旁有家小畫坊,牌匾上三個紅底金字——蘭香居。
尋真心念一動,讓車夫停下。
尋真走進畫坊,目光在牆壁周圍懸掛的畫作上游移,湊近細看,發現均無落款印章。
這畫風,倒跟月蘭的有點像,隨便找了個店員,問:「這些畫作,出自何人之手?」
學徒道:「乃我家娘子妙筆。」
尋真問:「不知你家娘子如何稱呼?」
學徒微微一詫,試探問道:「郎君莫不是初到東都?」
尋真道:「何出此言?」
學徒道:「我家娘子蘭夫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大畫師。如今蘭香居在京中開了十二家分號,莫說本地富貴人家,便是那西域胡商、江南文士,都專程來求畫。聽大人這口音不似本地人,又不知夫人名號,小人故有此問。」
蘭夫人。
聽著很像月蘭?
尋真笑道:「你猜得不錯,我確是初到京都。觀你家娘子的畫,敷彩細膩,筆法精妙,不知娘子可在?某欲討教一二。」
學徒道:「不巧得緊,蘭夫人方才出去了。」心道,方才也不知怎了,聽大夥閒聊朝堂那位新晉女官,娘子忽地停下手頭事,臉色瞬間變了,抓著人問個不停,問完後又哭又笑,恍恍惚惚就走了。
那就下次再來吧。
尋真走出畫坊,邁進隔壁的望仙樓。
小二將她引到三樓雅間。
雅間門口、窗邊垂著珠簾。尋真撩開珠簾,倚窗遠眺,主樓與副樓間架著飛橋,橋上樂師們正在演奏樂曲,仙樂飄飄,縈繞耳畔。
尋真邊聽曲,邊吃菜、飲酒,只覺身心俱暢。
心想,下次帶凌凌來,讓她也享受享受。
這酒帶著淡淡的桂花香,尋真喝了一小壺,有了微微醉意,起身時步子稍稍不穩。
這酒好喝,尋真又打了一壺準備帶回去。
坐上馬車後,酒勁漸漸湧上來,尋真感覺眼前暈乎乎的,靠著車窗打起盹來。
不知過了多久,車夫在外面喊道:「大人,到了。」
尋真直起身,只覺車廂仍在搖晃,下了馬車,便見一個黃衣女子朝她奔來。
來人正是月蘭,她眼中淚光閃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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