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察覺到環著自己的手臂在不停顫抖,猛地驚醒,喚了兩聲謝漼,他沒應,只聽到壓抑的喘息聲。
她頓時慌了,下床點燭。
室內亮起來,只見謝漼緊閉雙眼,額頭遍布細密的汗珠,唇色慘白如紙,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謝漼,謝漼……」
尋真拍著謝漼的身體,怎麼喚,他都沒反應。
尋真打算出去叫人,剛起身,手腕便被謝漼緊緊攥住,拉入懷中。
謝漼微微睜開眼,幾不可聞地喚:「真兒……」
尋真:「嗯,我在!」
「謝漼,你怎麼樣?要不要叫大夫來?還是讓人去煎藥?」
謝漼:「……不用。」
謝漼將她摟得很緊很緊,手臂扣得尋真腰間發痛。
謝漼只短暫清醒了一會,又很快失去了意識,嘴唇不斷翕動,聲音微弱。
湊近一聽,是她的名字。
謝漼不停地喚。
真兒,真兒,真兒……
尋真緩緩撫他的背,在他耳邊不停地回應:「嗯,我在。」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謝漼才停止囈語,箍在她腰間的手也漸漸鬆開。
尋真一夜沒睡,將謝漼的手拉開,見他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不像昨夜那般冰了,緊繃的心才稍微放鬆了。
尋真用溫熱的巾帕為他擦臉,隨後在他身旁躺下,等他醒來。
謝漼睜開眼,對上尋真含淚的雙眸,抬手輕撫她的臉,聲音沙啞:「……我沒事。」
尋真撲進他懷裡:「謝漼,你嚇死我了。」
謝漼抱著她,拍了拍:「是我不好,昨日嚇到真兒了。」
這一夜,尋真想了很多很多,那些被她刻意迴避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尋真握著謝漼的右手,摩挲著那處凸起的傷疤,問道:「謝漼,能不能告訴我,我
離開後,你都經歷了什麼?」
第144章 「隱疾」
謝漼啟唇道:「那日我……」只說了幾字,身子又止不住顫了起來。
那些分明是假的,如今她好好地躺在自己懷中,毫髮無損。可每當回想起那些畫面,心便會無法抑制地抽搐起來。那些痛苦似是已刻入骨髓。
尋真敏銳察覺到謝漼面色的不對勁,連忙道:「不想了,不想了……」撫著謝漼的胸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尋真皺著眉。
每年六月下旬發作,天涼了就好,這種症狀倒是有點像創傷後應激障礙……
謝漼的心疾不是每日發作,大約每兩三日一次,每回發病,嘴裡總喃喃喚著她的名字。稍微清醒了,便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一晚,謝漼又發病了,尋真探上他的額頭,一片冰涼。
謝漼看著她眸中滿是憂色,心中湧起暖意,擁緊了她。
此刻的疼痛,與那日相比不過萬分之一。
那時,心被片片撕扯開的感覺,大概這一生都無法忘卻。
如今只慶幸,他挺了過來。活著,才有機會再見到她,抱到她。
轉眼到了甄恆的十三歲生辰。尋真本想給他好好慶祝一下,因謝漼的病,便沒什麼心情了。尋真置辦了一桌酒菜,三人一起,簡單過了生辰。尋真給甄恆打了一塊金鎖,作為生辰禮。甄恆收到禮很開心,眼睛晶晶亮。
之後,謝漼奔赴各縣督理,到七月,終於徹底控制住整個蘇州的災情。
蝗群被截在蘇州境內,再未蔓延。
府衙的不少官員們都暗暗竊喜,此次有了政績,就算不得升遷,也必有豐厚賞賜。
有的心中不禁感慨,若不是長史將先前那個彈劾了,換上謝刺史這般果決的主官,提前布局,幾乎以最快的速度除去了蝗,以先前那位的行事風格,蘇州府即便能捱過去,恐怕也是損失慘重。若聖上追究起來,他們搞不好連烏紗帽都保不住。
眾人得了利,心中便暗暗對范豈肯定起來,也不在背後諷他腦子有病了。
而這其中,最得意的當屬潘競,崑山縣受災不輕,卻是抗蝗最成功的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
崑山縣的稻,豐收了!
謝漼收到了潘競的信,抽出時間,帶上尋真一道去崑山縣。
馬車緩緩行駛在鄉間小路上,兩側是成片的農田,雖然有些地方還殘留著蝗群侵襲的痕跡,但崑山縣的生機卻格外顯眼。
三人下了馬車,極目遠眺,沉甸甸的稻穗隨風搖曳,湧起一片金色稻浪。農民們在田間收割,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其實,今年的稻穀產量比去年要少。
因為蝗情,田間便只種了尋真培育出來的新稻,除此之外,百姓們還兼種了芋頭、紅薯。故稻穀的總產量不如往年。
但令人稱奇的是,別縣那些偷偷種了稻的農戶,今年都顆粒無收。而崑山縣不同,稻田雖也遭蝗群侵襲,卻極少被啃食,只少部分的稻受了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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