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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燉肉的香氣,尋真走向廚房。

新雪鬆軟,咯吱一聲,踩感特別好。

尋真在庭院裡踩起雪來,蹦蹦跳跳著,把地上乾淨的雪都霍霍完了,又跑到籬笆邊,從樹枝上捏了一小團雪。

忽然感覺有人注視著自己,尋真抬眼,謝漼立在窗前,在雪景的映襯下,襯得他面容分外清俊。

見她看來,目光分毫未躲。

尋真率先避開,捏著那一小團雪球,走進了廚房。

泥爐上陶瓮咕嘟作響,肉塊裹著蔥姜在沸湯中翻滾,肉香混著白霧瀰漫開來。

尋真掀開蒸籠,拿了個饅頭,搬了把小竹椅,在廚房門口吃著。

謝璋從後院出來,頭上肩上落著雪,看見尋真,眼一亮,朝她奔來,嘴裡不住呼著熱氣,胸膛一起一伏著。

「娘!」

尋真撣去他頭上的雪粒,看著謝璋純淨天真的笑容,不禁有些出神。

在她印象中,小時候的謝璋,不笑時那模樣與謝漼極為相似。

可越長大,反而越不像了。

而且,謝璋十二歲了,雖然在尋真心裡,這個年紀還是很小的。

但在這裡,再過幾年便要成家了。

謝漼是怎麼把他帶成這個樣子的?

倒是有點奇怪。

尋真問:「小恆,你幹嘛去了?」

謝璋道:「娘,你跟我來。」

謝璋的手紅彤彤,發著熱,拉著她往後院走。

後院角落,有一個半人高的雪人,正是尋真送他項鍊上奧特曼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尋真驚訝問道:「小恆,這是你一個人做的?」

謝璋:「嗯,我做了好久呢。」

尋真鼓鼓掌:「厲害!」

謝璋這藝術天分也遺傳了謝漼。

尋真看著奧特曼雪人,可惜不能拍照留念,做得這麼完美,雪一融,就沒了。

被尋真夸,謝璋很不好意思,撓撓頭,耳尖泛紅。

午後,尋真拉著謝璋在庭院裡打雪仗,兩人身上都掛滿了雪。

中場休息,謝璋看向窗前的謝漼,喊道:「爹,你要不要一起?」

尋真立馬道:「小恆,你忘了,你爹身體不好,不能跑動的,我們倆玩就好。」

「是我想的不周到……」謝璋神色嚴肅了,轉頭,對謝漼說,「爹,別在窗邊呆著了,當心受風著涼!」

見謝漼不聽,謝璋跑進屋,幫他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

謝漼彎下腰,捏住他的臉,扯了扯。

謝璋唔了一聲:「爹,你幹什麼

……」

過完年,尋真與謝漼謝璋一同返回州城。

州衙當值,尋真還是跟先前一樣,與謝漼公事公辦,可私下只有兩人之時,總能感受到謝漼灼灼的目光。

一日晚,尋真稟完公務正要退下。

卻被謝漼叫住,他聲音沉沉:「競舟可記得你我約定之事?」

尋真:「自然記得。五月之後便給你答覆。」

謝漼望著她的背影,心中長嘆。

從前,只求她平安,活著便好。

如今卻奢望更多。

盼她能似從前那般相待。

是貪念作祟。

人生在世,豈有求而必得之理?

若她不肯回頭,他亦不再強求,能這般看著她。

護她一世周全,足矣。

這樣想著,謝漼的心便安寧了。

春耕過後,汴州、豫州等地急報,蝗情已失控。

蝗群乘風南下,宛如黑雲壓城,氣勢洶洶。所過之處,田間青苗轉瞬便被吞噬殆盡。情勢危急。

謝漼早已在州界設哨。這天,探馬飛馳來報:蝗群已至三十里開外!

整個州城的官吏們紛紛投身於抗蝗事務。按蝗群的行進路線,吳縣最先被侵襲,尋真和謝漼已提前趕到。

儘管官府早有預警,百姓們仍被驚得惶惶不安。去年官府令改種作物,少部分人抱有僥倖心理,總覺得蝗蟲遠在天邊,輪不到自家,不願聽從。

如今蝗群驟然壓境,那些固執己見的農戶悔不當初,夜夜睡不好覺,只恨未聽官府的勸告。

尋真本沒將蝗蟲視作大敵,心想,不就是蟲子嘛。

卻沒料到古代的蝗蟲這麼可怕。

蝗蟲成群聚集,密密麻麻排列,個體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就像一片會蠕動的巨大地毯。

尋真站在城牆上,遠遠望見,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在官府指揮下,百姓們在城外空地挖坑,先前訓練好的捕蝗隊即刻出動,青壯年們手持網兜,驅趕、圍捕、填埋。與此同時,大批人工養殖的青蛙和蟾蜍也被投放到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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