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兒雖然有些怕蟲子,還是堅持說:「奴婢陪姨娘一起吧。」
尋真沿著牆根,撿了根木枝,撥弄著牆邊細縫裡的雜草。
牆與菜地之間並不完全緊密相連,留有些許空隙,而且不遠處便是池塘。
池塘邊通常有豐富的水生植物,土壤潮濕,為許多害蟲提供理想的繁殖場所。那些害蟲很有可能是從池塘遷移過來的。
尋真一路扒拉著,行至牆角時,手中木枝突然戳了個空。
她腳步一頓,扒開雜草一瞧。這裡竟然有個狗洞!
尋真蹲下身,仔細看。
這洞被狗狗刨得頗為圓潤,且個頭不小。
引兒驚道:「呀!這裡竟有這般大的一個狗竇!姨娘,奴婢稍後去尋瑞寶,叫人來將這狗竇填平吧。」
尋真把草撥回去,恢復原狀,木枝丟一邊:「不用管,就這樣吧。」
尋真撐著傘往回走,腦海中念頭飛轉。
回到廊下,二人收起雨傘,斜靠在牆邊。
尋真雙手沾滿泥土,引兒俯身蹲下,為她解開腰間扎著的裙擺,輕輕抖落,拍散上面的泥塵,說道:「姨娘衣擺處濕了,穿著定是不適,還是先去沐浴換衣吧,婢子這就喚丫頭們去燒水?」
「嗯……」
尋真出神地望著廊外角落那一叢翠竹。
還是得等天晴,將土徹底翻一翻,暴曬。
然後想辦法搭一個小棚子出來,等換了新種子種下,再多撒幾次植物灰。還可以用大蒜、辣椒等有刺激性氣味的植物搗爛,水浸泡取濾液,澆在白菜根部。
不過說起來,這時代有辣椒嗎?
正當尋真出神地想怎麼種白菜之時,謝漼撐傘而來。
引兒輕聲喚著「姨娘」,見尋真沉思太過專注,不由得扯了扯她的衣衫。
尋真總算回過神來。
謝漼已到了跟前。
引兒上前,接過謝漼手中的傘,收攏,側身退至一旁。
謝漼垂眸,目光落在尋真身上。
見她裙擺沾著泥,裙邊一圈被泥水濡濕,染上斑駁污漬。手上亦是泥漬斑斑。
「這又是去哪挖泥玩了?」
語氣輕鬆,這是在開她的玩笑。
尋真聽到這語氣,腦海中瞬間竄入昨夜種種。
臉一熱,雙手捏在一起,用力搓了搓,濕泥簌簌落下。
她眼神閃躲,避開謝漼的目光,一時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竟說不出話來。
經過昨天,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謝漼了。
謝漼見她這般窘迫,連話都不願與他說了。
昨日之事,竟給她如此大的衝擊。
看來他此前的隱憂確是對的,若真做成了那事,她這心底還不知會把他想成何等的禽獸不如呢。
思及此,謝漼圈了她的肩進屋。
被他一觸,她身子便緊繃了,謝漼低頭看,竟還同手同腳起來。
謝漼放開:「水備好了,便扶姨娘去沐浴更衣吧。」
引兒:「是。」
尋真洗完澡,換好衣服到次間。
謝漼坐在塌右邊,示意她在另一邊坐下。
尋真換好一身乾淨素雅的衣衫,到次間。
謝漼坐在榻右邊,抬手示意她在另一邊坐下。
此時的謝漼,說話神態都正經,不是昨夜那含著笑意、略帶輕佻的模樣。
尋真雖然還有些不自在,也稍稍鎮定了幾分。
謝漼見她落座,提起茶壺,斟上兩杯茶,開口道:「明日我便要啟程前往隴州,今日特來最後看一看真兒。」
尋真:明天?他終於要走了。
尋真嗯了一聲。
「昨夜……」謝漼剛起了個頭,便瞧見她臉上立刻浮現出羞惱的神情,再看她眼下泛青,眼神萎靡,顯然昨日一夜未睡好。
他輕啜一口茶,接著道:「我今日來,便是提醒真兒,莫要忘卻你我之間的約定。」
「我走後,你在府中定要安守本分,不可妄為,若惹出什麼旁的事,為夫……」
見她神色又是一變,謝漼一頓,繼續道:「若你行事不慎,惹出大禍,為夫遠在千里之外,便是有心也無力。到時,護你不得,你又該如何自處?」
「真兒你可知此事的緊要之處?」
尋真繼續嗯了一聲。
謝漼:「我已吩咐承安,讓他在你身旁照應。你若遇上棘手之事,自己難以應對,便直接差人去尋他。他既代表我,府中的人見了他,自當顧及我的顏面。」
「若實在有難事連承安都解決不了,你便尋人去找我二伯,我已留了話,他自會看在我的份上,護你周全。」
「若遇到難以決斷之事,切莫逞強自己解決,可明白了?」
尋真:「明白。」
謝漼:「若真兒做的好,在家中不淘氣,不惹出任何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