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軟無力。身體像化做了一灘水,又像一團毫無筋骨的軟肉。
全身無法自控。
謝漼步履生風,幾步便跨入了拔步床內。
手一抬掀。那點本就微薄的月光,瞬間被厚重的帘子嚴嚴實實地遮擋在外。
剎那間,床幃之內,漆黑如淵。
在黑暗中,尋真心跳如鼓。每一下,心臟都劇烈地撞擊著胸腔。發出沉悶的聲響,似要衝破胸膛。
尋真被放在柔軟的床褥上。
與此同時,謝漼的氣息迅速逼近。
尋真感覺自己已經被他完全籠罩。周身全是他獨有的氣息,無處躲避。
接著,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起。
床幃內,亮如白晝。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尋真一時有些恍惚。
回過神來,果真如尋真料想的那樣,謝漼高大的身軀已經將她完全覆蓋了。
謝漼雙手撐在她臉兩側,那雙桃花眼正直直地注視著她。
目光清冷,滲著絲絲縷縷的寒。
尋真被這樣逼視著,難以喘息,頭朝右轉去。
這才發現,謝漼竟是將那凝星珠取來了,放在床頭。凝星珠散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床幃。
還未等尋真緩過神,謝漼的手已然伸了過來,輕輕地,卻又不容抗拒地掰過她的頭,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他的手掌溫熱,帶著暖意,可施加的力道卻偏重,長指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牢牢鎖住,讓她再難有半分逃避的餘地。
凝香珠光線柔和,並不刺眼。
謝漼恰好正對著光,如玉面龐異常的白,白得近乎剔透。加之他此刻面色冷然,眉眼間隱隱透出的疏離淡漠之意,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竟有了一種超脫塵世的不真實感。像是從古畫中走出的人物,美的虛幻。
尋真的氣息愈發急促了。
這具身體太不中用,在這緊要關頭,她竟然連一分力氣都使不起來。
像是完全被釘在了床上。
「爺……」
她現在說可以跟他一起去隴州,還來得及嗎?
謝漼定定看了她許久,唇角一勾。
笑了。
終於開口:「真兒究竟要我提醒多少回,才會記得?」
「我……」
尋真頓住。
如此境地,與謝漼在床上,封閉的空間裡面對面。
她怎麼喊得出那兩個字。
謝漼的聲音涼涼地,輕輕地,落到她臉上。
「我亦知,即便真兒喚了,心裡恐怕也未必當真。」
說完,謝漼又是輕輕一笑。
尋真看著他唇角的笑。
手臂忽而湧起一絲微弱的力氣,往下一撐,試圖起身。
欲逃。
謝漼輕輕一按,便將她按了回去。
「真兒還想到哪兒去?天色已晚。」
「該安歇了。」
尋真覺得這樣的謝漼特別可怕。
下一秒,謝漼長臂一伸,將她攏入懷中,環住。
謝漼身上的氣息猛地撲入鼻間,將她淹沒。
尋真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頭頂上方,謝漼那仿若嘆息般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先前,一直都想錯了。」
「本念著真兒失憶,前塵盡忘,我既為你夫,理當倍加憐愛疼惜。」
「你視我如生人,對我心存警
惕與懼意,也在情理之中,我便耐著性子,想著慢慢等你適應。想不起以前,便尋醫問藥,慢慢醫治,一切都可循序漸進。」
「可如今想來,卻是大錯特錯。」
「若一直這般下去,難道真兒與我,當真要如師生般相處,拘禮相待,不得親近?」
謝漼的右臂環在她背後,寬大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著。
「如今,唯有讓你切切實實明白,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
「如此,真兒心底對我的態度,恐怕也不得不有所轉變了。」
尋真忙抬起手,推他。
謝漼彎下頭,氣息滾燙,噴在她耳側:「真兒莫要亂動,我恐傷了你。」說著,左手沿著她腰際往下。
……
尋真被圈在謝漼懷中。
臉貼著他的胸膛。
謝漼衣襟微敞,尋真耳朵觸及他的肌膚,那裡光滑似玉,強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尋真的耳膜。
尋真徒勞地撲騰著。
到後來,謝漼鬆開了些許力道。
她也逃不開了。
四肢仿若被抽去了筋骨,軟垂著。腦子霧蒙蒙一片。
隨著情形愈發狼狽。
尋真閉上雙眼,用力咬住下唇。
謝漼卻不放過她。
長指輕輕拂開她的眼,拇指溫柔地摩挲著她臉頰的肌膚。
「真兒,床幃之樂,乃人之常情,合乎人倫,真兒無需為此羞澀。」
「我是你的夫君,無論是被我瞧見、聽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