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卻一次又一次為了那些不值的男人——那些試圖掌控你、馴化你的男人，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卡瑟琳身體一僵，半晌她才平復下呼吸：「芙麗婭，我和你不一樣。」
「我們沒什麼不一樣，我們都是女人。」
卡瑟琳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態度依舊冷硬：「你幫不了我。」
「我向來懶得說服誰，畢竟我不是一個以理服人的大善人。你想清楚，以往想要和我作對的人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
芙麗婭說：「卡瑟琳，你別再自欺欺人了，為什麼自己的命運要等著別人來拯救呢？你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童話里等待救贖的公主？」
「或者說你有什麼理由認定，為什麼、救贖公主的，一定會是王子？」
「我的時間不多，言盡於此，你自己選。」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良久，卡瑟琳緩緩抬起臉。
「我可以給你情報，但下次見面，我還是會殺了你，芙麗婭。」她一字一句道。
——但這就夠了。
芙麗婭松下一口氣，終於真心實意地笑出來。
林頓的屍體從高塔墜落。
卡瑟琳跌坐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
所有人在聽見她的遭遇後都會覺得她可憐。
可如果真的要為了一個假惺惺的男人去搭上自己自由的意志，才是真的可憐。
她不想再被掌控了。
不想再……
欺騙自己了。
芙麗婭踏上高塔，走到卡瑟琳身邊。
「你做得很好。」她朝她伸出手。
卡瑟琳抬起頭：「……芙麗婭，你說過這是一場交易。」
「當然，我不會忘。」
天光驟然傾瀉，雲層如浪翻湧。
一道羽翼舒展的陰影籠罩而下——
愛神降臨。
厄洛斯舒展開翅膀，來到卡瑟琳身邊。
「卡瑟琳，好久不見，這張臉你用得還習慣嗎？」
祂的語氣不是很好，看起來像是因為有人破壞了祂的規則而不高興。
卡瑟琳渾身顫抖起來，一點點縮退到芙麗婭腳邊。
她的指尖死死攥住芙麗婭的衣角，卻在對方驟然收縮的瞳孔中，看見自己逐漸模糊的五官。
「我的臉……？」她顫抖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頰，觸到的卻是一片虛無的平滑。
厄洛斯輕笑一聲，眼中閃爍著惡意的愉悅：「看來你終於想起我的忠告了。」
祂向前一步，羽翼投下的陰影徹底籠罩住卡瑟琳：「既然你讓我輸了賭局，那麼作為懲罰——」
祂優雅地伸出手，指尖縈繞著金色的神力：「跟我走吧，卡瑟琳。」
「你帶不走她。」
芙麗婭的聲音冷然響起。
雖然她也不太清楚眼前這個狀況，但她既然答應了卡瑟琳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就有辦法讓她得到她想要的。
卡瑟琳不想跟隨任何人離開，那她就會留下她。
厄洛斯的目光轉向她，神威如實質般壓下——
「芙麗婭？」祂眯起眼，聲音陡然危險：「普羅米修斯既已判你勝出，就該適可而止。這是我和她的私事，輪不到你一個凡人置喙。」
「那這個呢？」芙麗婭拿出懷裡的東西，短杖在她手中延伸成等人高。
蛇眼鑲嵌的寶石驟然亮起，直指厄洛斯。
厄洛斯眼神一沉。
審判權杖——
賭局伊始，五位神明聚集神力鍛造出的東西。
「厄洛斯，現在我有足夠的分量『審判』你麼。」
「……」
「厄洛斯，你以愛為名的賭局不過是將活人變成提線木偶的把戲。你懼怕的從來不是輸掉賭注，而是凡人覺醒時，能親手斬斷神明的枷鎖。」
「所以你必須帶走她，抹除一切反抗過神明的痕跡來保足你在人們心中的威嚴。」
「現在，當著審判權杖的面回答——」
「你篡改她的容貌，又寫下誆騙人心的小說來規制我們，可你們欽定的規則分明寫著——『不得直接干涉凡人意志』，那麼在這場賭局裡，你的手段又算不算作弊？」
分別象徵真理、謊言的兩隻蛇活了過來一般扭動。
這將會是個極度矛盾的答案，或許連審判權杖都無法判定是非。
厄洛斯的唇角卻忽然浮現出一抹神性而詭譎的微笑。
「多麼有趣的悖論啊——」
「若我說『是』，便是承認作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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