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倫勞德的瞳孔驟然收縮。
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下一秒,她猛地將手中的銀刃捅向他的側頸!
克倫勞德本能地偏頭閃避,鉗制她喉嚨的手下意識一松——
芙麗婭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驟然暴起,額頭狠狠撞向他的鼻樑,骨裂的聲響伴隨著鮮血飛濺,克倫勞德悶哼一聲向後仰去,而芙麗婭已經纏上他的身體,雙腿絞住他的腰腹,蓄足全力、銀刃扎向他的心臟!
「軟弱?」
「愚蠢?」
「無知?」
「不是瞧不起女人嗎?!」
「不是想讓我求饒嗎?!」
「覺得我只是一個任你掌控的玩物?!」
「給我瞪大眼睛看好了,告訴我馬上要弄死你的人是誰!」
一刀、又一刀。
刀刃扎入皮肉的觸感震在掌心,刀鋒拔出時帶出一蓬溫熱的血霧,濃烈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霎時間在室內彌散開來。
血珠飛濺,在空中劃出細密弧線,隨後墜落,將身下的純白被褥染成暗紅一片。
她將全身重量壓向刀柄。
十年。
她經受過的所有痛苦此刻都隨著每記捅刺從刀柄上傳遞而去。
克倫勞德還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可他的手指早已僵硬,收縮的瞳孔里倒映著芙麗婭被鮮血浸染的臉。
沒有笑意,沒有淚水,只有一種近乎機械的冷靜。
芙麗婭踹開他的身體,踉蹌著爬起身,她看向倒在一旁毫無動靜的克倫勞德,他的手還維持著格擋在胸前的動作,但真正被捅爛的地方,是他的喉嚨。
亞瑟蘭說的對,刺脖子,流出來的血更多。
芙麗婭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某種無法言說的空虛,她的身體仍處於輕微顫慄的狀態中。
她聲音輕得像是在和自己說:
「晚安,克倫勞德。」
「你的時代結束了。」
死寂在房間裡蔓延,只有刀刃脫手砸在地面上的聲響。
時間不等人,芙麗婭看向微敞的窗口,濃重的血腥氣會引來搜尋犬敏銳的警覺,她仿佛已經聽見了親衛軍快速向這邊靠攏的腳步聲。
芙麗婭解開窒息的束腰扔到地上,隨後毫不猶豫地踏上窗台,縱身躍下——
就在落地的瞬間,寒光映亮了她染血的面容,齊唰唰的拔劍聲連成一片將她包圍。
「你……你這個瘋女人做了什麼?」親衛長被她的模樣震驚到忘記反應。
簡直就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偏偏芙麗婭的表情還平靜得詭異。
「看不出來嗎?怎麼,要為你們的陛下報仇麼?」
「你——!」
新的腳步聲帶由遠而近如潮水般湧來。
烏泱泱趕來的第一騎士團如鐵壁合圍,瞬間反控住局勢。
「芙麗婭!」拉斐內衝出來,呼喊聲哽在喉間,在看到眼前少女的模樣後竟說不出一句話。
芙麗婭
也看向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嗆肺的焦糊味漸漸覆沒濃重的血腥氣。
夜色被點燃。
熱浪扭曲了空氣,無數火星霎時間升騰而起。
「著火了!——」
「著火了!!——」
「快救火!」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火勢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很快便張牙舞爪地向他們爬來。
緊迫的時間已經容不得兄妹二人敘舊,拉斐內一抬手:「全部殺了。」
「拉斐內!你敢造反!」禁衛軍長目眥欲裂。
拉斐內冷聲道:「我不僅要造反,我還要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喉嚨是怎麼被欺壓已久的民眾撕碎。」
嚴陣以待的第一騎士團陣列中,走出另一群人。
他們有的拿著鋤頭,有的扛著斧子,有男人,也有女人。
每一雙眼睛都燃燒著濃烈的恨意。
「芙麗婭,」拉斐內沒有回頭:「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