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輪到我了。」
他仿佛聽見死神最後的宣判。
理查茲僵硬地扭過頭,只看見草叢裡那道挺拔的身影。
那雙幽邃的綠眸透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如同暴風雪中不滅的火種。
芙麗婭,振作起來……
芙麗婭的指尖在顫。
視線模糊成血色重影,肩頭的劇痛讓捏著箭矢的手不可自抑地發抖。汗水混著血水滑落,弓弦始終無法滿——
穩住、穩住……
右手脫力的瞬間,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包裹住她染血的指尖。
青年金色的髮絲貼著她的肌膚,帶著晨露的寒涼。他的呼吸拂過她耳畔,修長的手指穩穩托住她發抖的手腕。
亞瑟蘭冷峻的側顏占據她的餘光。
手中的弓弦在兩人指間繃到極致,帶出木質弓弩瀕臨崩潰的哀鳴。
她的殺意、他的暴怒,被絞成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穩住。」
弓弩炸裂的爆響與箭矢破空的尖嘯同時震盪密林深處。
第53章 叫他親自來請可就是這個惡魔,在他被……
崩壞的木弩墜在腳邊。
芙麗婭看著理查茲逐漸被泥沼吞沒的屍體,喉嚨不由得發乾。
她殺人了。
她真的殺人了……
盤旋在腦中的只有無邊空白。
亞瑟蘭感覺到芙麗婭的手在顫抖,不是因傷,而是某種更深、更冷的東西。
他第一次被逼著殺人時,也是這般心情。
就像心靈驀然撕開了一條難以癒合的豁口,灌進的冷風將原本溫熱鮮活的東西一點點凍成堅冰。日復一日,不斷加深,直至凝成一道萬丈深淵。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指尖裹進掌心。
亞瑟蘭擁抱住她。
「沒關係。」他的聲音很低,卻堅定得不容置疑:「你做得很好。」
那時芙麗婭也是這樣站在陰影里,將染血的匕首重新塞回他顫抖的掌心——
「看到了嗎?他們只會欺負不夠堅強的人。」
「欺負你的人,就要加倍奉還地殺回去!」
「你做的很好,亞瑟蘭。」
那些幼時在街頭欺負過他的流民,被她教唆著揍了回去,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身後傳來女孩狂妄的笑聲。
那時候,他只覺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為了滿足她那惡趣味的怪癖,誰都可以成為她的欺凌對象,她始終信奉著一點:沒有人可以欺負到她頭上。
聽說他曾經被麵包店店主哄騙著交出了身上唯一的那一枚金幣時,她首先露出鄙夷的表情,狠狠一巴掌抽到他的臉上罵他是個廢物,然後第二天就把那間麵包店給砸得稀爛。
——「你怎麼能被那群雜碎欺負呢?廢物!」
——「你要是再為了那半塊破麵包被別人踩斷手你就別吃飯了!」
——「聽著,生存的資源從來都不是你求別人得來的,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才有資格從我手裡得到食物!」
——「連咬人都要主人教呢,蠢貨。」
如此強勢,霸道,野蠻得不可理喻。
但偏偏。
又是她親手粉碎了他的軟弱,重鑄他新生的人格。讓他不再是任人踐踏的塵泥,而是從她掌心淬鍊出的,最鋒利的刃。
曾經高傲的她從來都看不起他,他也恨透她扭曲
的教養。
但當他發現原來她也會在從父親書房裡走出來時露出那樣脆弱的表情、在心愛的未婚夫與別的女孩笑談時泄出怨澀的妒火、被兄長疏離後流出脆弱的眼淚,於是她所有無處安放的負面情緒便轉嫁到了他的身上,開始了她漫長無期的凌虐——
芙麗婭並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軟弱的那一面。
是他先觸犯了她的禁忌。
加之在他身上的疼痛,使他同樣共情她的遭遇,他竟在承受她所有暴戾時,學會了品嘗那些疼痛里醃漬著的、她說不出口的絕望。
那時候他不懂,他只覺得她同樣可恨。
後來他才知道,那些抽在背上的鞭痕,是她對未婚夫背叛的報復;指根纏繞的傷印,是她對家族控制的憎恨;而那句「廢物」,不過是她咒罵自己時濺落的回音。
他們一個用施虐證明存在,一個用疼痛確認被需要,在互相撕咬的血沫里,嘗到了比愛更腥甜的,靈魂的共振。
芙麗婭確實是個惡魔。
可就是這個惡魔,在他被世界撕咬時,第一個教會他長出獠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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