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會對一個人牽腸掛肚,朝思暮想到這個地步,大半夜不睡覺跑寒風口聽牆角。
這個人還是他主動棄之如履的良馨!
突然,一陣悶哼聲襲進耳膜。
衛遠陽臉色驟變。
眼前忽然出現白天陸衝鋒下樓時神采飛揚的臉。
衛遠陽指甲嵌進掌心肉里,固執抬著僵硬的脖子緊盯天花板。
恍惚中似乎看到天花板在搖搖擺擺,感覺自己撕裂的心也跟著天花板不停流著鮮血。
他自虐般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肯挪開。
「天亮了。」
良馨終於攻破陸衝鋒耐力堅固的防禦工事,埋進他的頸窩,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來。
陸衝鋒撥開她濕透的頭髮,看著她氣若遊絲,堵住唇撬開她的牙齒,右手抱緊她的腰。
良馨的腳趾不受控制抖了一下,抬起手臂摁住他的肌肉,坐起身,「隨軍怎麼說?」
陸衝鋒仰頭,喉結滾動,汗珠從他的下頜流進脖頸,「……你說了算。」
良馨再次滑倒在他汗濕的頸窩,閉上雙眼,鼻子裡微微喘著氣,累的連張嘴喘氣的力氣都不剩下了。
陸衝鋒貼近她的耳朵,「你真的要去?」
良馨半掀眼皮,多了幾絲天然生成的柔情媚態。
下一秒,眉頭微蹙,張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眉頭卻並沒能鬆開,反而蹙得更緊,聲音從緊咬的牙縫擠出:「混蛋。」
陸衝鋒被罵出笑聲,「你先睡,我來收拾。」
良馨確實累的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如果時間能倒回,她寧願自己去洗十條床單被罩,再縫二十條被子,也不要他去動手。
夫妻角色互換。
一點都不好玩!
良馨以為陸衝鋒說的收拾,是收拾床和人。
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房間全空了。
大衣櫃裡的衣服全被裝進箱子,寫字檯上的紅色鐵皮暖水壺,一對搪瓷茶缸,底下的兩尊痰盂都不見了。
書架上的書,墨水瓶,鋼筆,筆記本,還有梳妝檯上面的雪花膏潤唇脂凍瘡膏,以及本來正放著電影的電視機,收音機,皮革箱子和幾床新被全都沒了!
只除了床上的被子和她。
要不是陸衝鋒穿著一身軍裝走進來,良馨差點以為又穿越了。
「我用熱毛巾幫你擦過了,你要不要再洗個澡?」
「……你搬家?」
「我們新房的東西一應搬走。」陸澤蔚手上端著白瓷茶杯,「我原來房間裡的東西會再挪過來,就算我們回來也有的住。」
良馨揉了揉太陽穴,「這裡才是第一個新房。」
「是新房,才要一起帶走。」陸衝鋒將水餵給她喝,「你跟我隨軍後,短時間內很難再回來,所以我還是把新房的東西都搬去我們第一個新家。」
良馨羨慕他的體力。
「那也用不著這麼急,等我醒了再一起收拾。」
「明天就走了,來不及。」
半躺在床上的良馨,突然睜圓了雙眼,「你說什麼?」
陸澤蔚將白瓷茶杯放在一邊,
認真看著良馨,「太快了?我也沒想到你會願意跟我去隨軍。」
「……你們軍人真是作風迅速,什麼都打速決戰。」良馨斜著眼看他,「除了床上。」
這是誇他?
認可他?
意思他很行?
陸衝鋒翹起唇角,「都是領導指揮有方,戰術高明。」
良馨:「……」
她可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想到這,渾身酸軟腫脹。
「你不能再睡了。」陸澤蔚扶起想要往被子裡滑的良馨,「時間緊急,爸借了軍車給我,你得起床,我陪你回去一趟。」
良馨擺了擺手,「不用,我睡一覺去趕火車。」
「不行。」
陸衝鋒義正嚴詞,「哪有丈夫不去老婆娘家的,不去就說明我名不正言不順。」
良馨抬起另一隻手,兩手一起揉著太陽穴,「我累了,去不動,下次再說。」
陸衝鋒抱起良馨,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像抱小孩兒一樣,「借爸的車去,你想睡就睡,睡醒就到槐花公社了。」
「不去。」
「我早該去了,走之前怎麼都得去一趟,見一見長輩和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