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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當真?」任守忠長著一張很是討喜的臉,麵皮白淨,面相伶俐,逢人三分笑,從不見他與人紅過臉。

「江輦官就住在念佛橋附近,日日進宮必經此橋,此事乃他親眼所見。徒兒還找了好些也住在曹門軍營的人打聽過了,的確屬實。」小內侍篤定道。

「嗯,知道了,先下去吧。」任守忠神色不變,小內侍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聞言只好稱「喏」離去。

「五嶽觀,蘇衡。」任守忠低聲自語,左手大拇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食指,陷入了沉思。

六月的開封熱得跟蒸籠似的,開封百姓或往河邊柳下,或往郊外濃蔭處納涼避暑,枕著柳樹的剪影一睡便是一下午。

有錢的大戶人家在家中修建了風亭水榭,四周擺上冰盤,桌上滿是金盞銀碟,浮瓜沉李。吃著冰水浸過的瓜果,吹著扇車送來的習習涼風,不知暑熱為何物,怎一個愜意了得。

「師傅,咱們觀就不能買一架扇車嗎?好熱啊——熱死了熱死了!」清風敞著道袍,在涼蓆上攤成一個大字餅,嘴上有氣無力地哀嚎。

「心靜自然涼。」住持笑眯眯

道,「觀內這麼多殿宇屋舍,一架扇車根本不夠,到時放你屋裡還是放你師兄屋裡?不患寡而患不均,要麼大家都有,要麼大家都沒有。」

「啊——」清風感覺自己快要被熱得靈魂出竅了,不管不顧地說,「人家中太一宮都有,就咱們觀沒有,什麼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買一架放在院子裡,大家都去院中納涼吹風不就得了。你就是摳門兒!」

住持笑容不變:「你這般大方,購置扇車的費用不如從你每個月的月錢里扣。」

清風怒而坐起,氣得笑了:「師傅,你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蘇衡端著冰鎮櫻桃進屋時,就看見清風對他師傅大逆不道地翻了個白眼,不由道:「這又是怎麼了?」

「師傅他摳門,不願意買扇車就算了,還打起我每個月那一點子月錢的主意!」清風氣哼哼地告狀。

扇車啊……蘇衡回憶了一下,那就是一種由水力驅動,帶動扇葉旋轉送風的水風扇。這種扇車的風力遠遠比不上後世的電風扇,聊勝於無罷了。最主要的是,造一架扇車價格不菲,尋常人家是用不起的。

「觀中上百口人,花費甚巨,你也要體諒一下師叔的難處。」蘇衡勸道。

「還是衡兒懂事。」住持已經不知第多少次羨慕貴生道人,怎麼他就沒這好運道,能收一個像衡兒這樣天資過人又沉穩懂事的好徒弟呢?徒弟比徒弟真是氣死師傅……

「哦……」清風怏怏地又蔫了回去,嘴裡猶在嘀嘀咕咕,「道玄的房裡就有一架扇車,我還不如去中太一宮找道玄玩,還能蹭一蹭他的扇車。這三伏天要熱死道士了!」

「櫻桃吃不吃?」蘇衡淡聲道。

「吃!」清風一個鯉魚打挺地從涼蓆上蹦起來,「小師兄你拿了冰鎮櫻桃過來怎麼不早說啊!」

住持眯眼笑道:「你滿心滿眼都是扇車,小小櫻桃哪裡入得了你的眼。」

「師傅,你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的。」陰陽怪氣這個詞還是清風某次從他小師兄那裡學會的,他覺得特別貼切,對付一些說話怪裡怪氣的人,比如他師傅,特別好用。

「孽徒……」住持拉平了嘴角。

清風掏掏耳朵,只當沒聽見他師傅罵他。

「蔗漿、奶酪,選一個。」蘇衡把冰鎮過的蔗漿與奶酪分別裝在兩個碗裡。

「都要!」清風一手抄起一個碗,往櫻桃上澆蔗漿與奶酪,「要多多的!」

眼看著兩小碗蔗漿與奶酪一下子就被清風倒去小半碗,蘇衡抬眼,淡淡道:「牙不想要了?」

「要的要的!」清風見好就收,捧著一碗甜滋滋涼絲絲的櫻桃美美地開始享用起來。有了這碗冰鎮櫻桃,清風登時把扇車拋在了腦後,甚至覺得,便是宮中避暑消夏,也不過如此了。

只能說,清風沒進過宮,所知有限。宮中避暑之法,豈是一碗冰鎮櫻桃可比。

譬如此時,宮中專供天子消夏的殿宇內,早早擺好了數十架金盆。盆內堆冰積雪,如一座座迷你小冰山,冒出的絲絲涼氣很快鋪滿整座宮殿。明明外頭烈日懸空,暑熱襲人,殿內卻冷氣不散,有如涼秋。殿外花園內還栽種了朱瑾、玉桂等香花無數,扇車一轉,涼風送爽,滿殿花香。

「今日的例冰可都賜出去了?」趙禎溫聲問道。

「回陛下,都已賜下了。」任守忠斂眉低目,畢恭畢敬地應道。朝廷慣例,三伏日給群臣賜冰,以示天家體恤臣下。如今的官家仁厚,不僅在三伏日賜冰,入夏之後每隔五日便要賜冰一次。朝臣無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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