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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龍抬頭。仿佛一夜之間,星星點點的綠意就綴連成一片燎原的春色。在這些春日的傳信使中,又以薺菜居多。

薺菜耐寒喜冷,對土壤要求不高,具有極強的環境適應性。田間地頭,山坡路邊,菜園乃至荒地,都能看見它們嫩綠嫩綠的身影,在溫煦的春風中恣意生長,將春日的訊息傳遍大地。

蘇衡師徒租住的那孔窯洞之上,就有一塊肥力不錯的土地。蘇衡在那塊地里撒了不少菜種,其中也包括薺菜。洞頂的那塊土壤肥沃疏鬆,薺菜長勢極好,又鮮又嫩,手上微微用力就能將一顆薺菜輕鬆拔出,不必費勁地用笨重的鋤頭採挖。

現下正值食用春菜的好時節,洞頂中的薺菜正是最鮮嫩的時候,若是放著不吃便老了。蘇衡一大早便挎著竹籃採摘薺菜,沒一會兒就摘了小半籃。緩緩直起腰身,蘇衡挎著菜籃順著斜坡回到窯洞。小廚房裡很快響起洗菜切菜聲,沒過一會兒,縷縷炊煙從煙囪里慢慢升起。

貴生道人是個廚房殺手,任何食材到了他手上,能都被做出千奇百怪的難吃味道。因此,他們師徒倆平日裡要麼出去吃,要麼就是蘇衡做飯。在延州住了大半年,蘇衡不僅醫術越發精湛,連廚藝也突飛猛進。

一隻只胖乎乎的薺菜雞蛋餃飛速地在蘇衡手中成形,這些大胖餃子們還沒在灑了防粘麵粉的砧板上待夠,又暈頭轉向地被扔進沸騰的湯鍋中,滾燙的溫度讓它們狠狠翻了好幾個跟斗,不用多久便暈乎乎地鼓著大肚子浮了上來。

蘇衡剛用笊籬把熟了的薺菜雞蛋餃撈起,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阿衡,你在家嗎?」蘇衡認出來這是范純祐的聲音。

范純祐是專程來邀請蘇衡去范宅做客的。那日生辰宴後,蘇衡原本計劃去范宅拜訪。但是范仲淹近來似乎一直在忙公務,每日都在州衙忙至深夜,最後直接在州衙睡下,連回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忙碌了小半個月,范仲淹總算得空回家休沐一番。

「我先是去了傷病營尋你,但丁五說你不在。」范純祐道。

「太醫局來的醫學生已經熟悉了營中事務,我與師傅如今不必日日都去營中了。」蘇衡解釋道。

自從太醫局那批醫學生抵達陝西各軍州,蘇衡師徒肩上的壓力便減輕了不少。而且延州傷病營的二十位民夫都已成長為懂包紮,會接骨的熟手護工,營內大小事宜也有章程可循。在蘇衡的提議下,丁五被提拔為民夫長,如今傷病營的日常事務都由丁五處理。蘇衡和貴生道人只需隔上一段時間去營中巡視,一下子清閒了不少。

「那便好,我阿父今日在家休沐,你之前不是有事想問我阿父嗎?今日他正好得空。」范純祐向蘇衡發出邀請。

「我收拾一下,還請范兄稍候片刻。」他師傅還在裡屋呼呼大睡,蘇衡自然不可能直接一走了之。留了字條與薺菜雞蛋餃,蘇衡這才提著食盒,隨范純祐離開。

「阿衡,你手上提的是?」范純祐問。

「是薺菜雞蛋角子。」蘇衡回道。

范純祐笑道:「如今確實是吃薺菜的時節。這角子可是你做的?」

「嗯。」蘇衡緩緩點頭。

「那我與阿父可就有口福了。聽狄夫人說,阿衡的手藝相當不錯,都可以與延州城大酒樓的廚子手藝相媲美了。」范純祐微微一笑。

蘇衡淡淡道:「范兄謬讚。」

「對了范兄,我有一事想問問你。近來營中有傳言說,朝廷本打算命戍邊守軍大舉進攻西夏,是范爺爺上書朝廷,反對過早出兵。此事當真?」蘇衡問道。

「確有此事」,范純祐揉揉眉心,嘆氣道,「阿父上書朝廷,奏請鄜延路暫不出戰,以留議和之路,並且反對此時積極進攻西夏。我曾看過阿父寫的摺子,阿父在《論夏賊未宜進討》的奏摺中寫得很清楚,春初盛寒與山川險阻都是我們起兵的不利因素。而且大軍出擊,所需糧草動輒過萬。若是輜重跟不上,我軍又深入敵腹,敵軍趁我軍人疲馬乏,補給不足之時反撲,後果難料。」

確實,塞外雨雪紛紛,將士多有凍傷凍死。況且,他聽說西夏多次作戰不利,已經有了議和的傾向。按照後來的歷史發展,宋夏兩國最終肯定是要走議和這條路的,只是蘇衡不記得兩邊是何時達成議和共識的。

思及此,蘇衡問:「朝廷最後有採納范爺爺的建議嗎?」

范純祐苦笑著搖頭:「速戰速決是官家的意思,朝堂上的相公們並不敢忤逆聖意,因而紛紛指責阿父懼怯,長夏賊志氣,滅大宋威風。滿朝文武,竟只有御史中丞杜衍杜大人與安撫使夏竦夏大人願意為阿父辯言。」

蘇衡聽貴生道人提起過夏竦,便道:「夏大人乃是陝西經略安撫使,以主帥之位坐鎮西北。有夏大人的支持,也許官家能回心轉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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