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麼出去這麼長時間,申時已過……」
「我恨你,世子。」
「哭過了,衣服也摳破了,除了賣畫你還去了何處?」
他環顧桃子的全身,很快發現了異常的地方,眉眼微沉,伸出了手。
「你聽不到麼?我恨你,恨你一輩子。」薛含桃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猛地往後退去。
她拒絕他的觸碰,決絕地訴說她的恨意,再也不要沉淪在他的騙局中。
崔伯翀的手掌停在了半空,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靠近的時候露出厭惡的,避之不及的神色,而往日被他親的紅腫的唇瓣中更在堅持地吐露一個恨字。
泛紅的淚眼,濃烈的恨意,以及倔強的躲避。
崔伯翀很輕地扯了下嘴角,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說,「聽到了,不就是恨嗎?你繼續說,我都聽著。」
「只是,恨歸恨,桃子永遠不可以厭惡我,拒絕我。否則,要罰。」
話音輕飄飄地落下時,他的眼神也釘住了她,暗沉如化不開的墨。
薛含桃渾身發顫,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步,可是太晚了,她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攔腰抱起,扣在男人的肩膀上。
桃子拼命地掙扎,很快,她飽滿柔軟的地方被一隻手掌不輕不重地拍打了一下。
「繼續,說你恨我,不要停。」崔伯翀抱著她走回東院,步伐和語氣都很隨意,甚至優雅,「我洗耳恭聽。」
他要她繼續說,薛含桃伏在他的肩膀上,反而沉默了下來,一聲不吭。
被放在房間裡面的小榻上時,她飛快地縮到角落,將臉埋在自己的雙腿上,也不看他。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只想像一顆種子埋在土裡,不去
聽,不去看,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可是這個模樣的她崔伯翀不允許,他笑著掰開她堅硬的外殼,握住她的手腕,俯身用溫水滋潤她乾澀的唇。
親到她失去的血色重新出現,灼熱的唇舌又停留在她閉著的眼皮上,慢慢舔去那一點水潤。
「有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姑娘才是最大的騙子,你看,她明明因為宛若神明的仁慈被吸引,轉而愛上那個人。她說,世子是位大善人,仁民愛物,扶危濟困,看到他時眼睛都挪不開。」
「可是現在,他在努力地做回那個大善人,變成她心目中的神明,她卻說恨那個人一輩子,連眼睛都不願意再睜開看他。」
「這不是欺騙,是什麼?」
他的唇舌往下,又停留在她的脖頸,一個人最脆弱的地方,輾轉反側,來回吸吮。
薛含桃仰著脖子無聲地哭泣,他說得對,她也是一個騙子,卑劣又自私,想要用她的愛將萬人敬仰的崔世子困住,變成她一個人的夫君。
但是,她不後悔說出恨他,因為愛他太累了,她想做迴路邊無人在意的野草,枝頭乾澀無味的野桃了,不會傷心,不會失去自我。
「我不欠你了。」
「你會死的,我不願意被拋棄,有一個死去的渾身冰冷的夫君。」
「和離吧,你若是不能活著回來,我還可以繼續紮根,吸收陽光和雨露。」
崔伯翀垂下眼眸,沒有停頓,面無表情地咬住她的蝴蝶骨。
很疼,可是接著他的笑聲很溫柔。
他笑著說休想,「我不會對一個騙子仁慈,當然,我也不會死,讓她從我的手心逃走。」
和離,說什麼夢話呢?
「等著我回來,桃子會擁有想要的安樂幸福。」
薛含桃睜開緊閉的眼睛,默默搖了搖頭,她不想再陷入到煎熬之中。
太累了,太難受了,耗盡了她的生命力。
沒有生命力的她重新變成了一個乾澀無味的野桃,接下來的一天,無論崔伯翀在她的耳邊說什麼,她都置若罔聞,只是茫然地將自己蜷縮在角落。
眼睛也不敢再閉上,因為她害怕會夢見一個鮮血淋漓,生機全無的崔世子。
然後,她被餵了一碗藥湯,終於睡了過去。
崔伯翀望著睡熟的女子,欺身而上,親了親她的眼角和臉頰,重複之前的話,「等我回來。」
如他所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金人的入侵讓德昌帝的憤怒與畏懼都升到了最高峰,崔伯翀主動迎戰,便是算準了德昌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