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謝大人的好意,我們還是站著吧,畢竟我等只是民女。」
薛含桃搖搖頭,不肯坐下,老老實實地按照規矩來,拉著果兒站到了角落。
換作在豐縣,她一個民女狀告劉縣令的女兒,恐怕連跪著的機會都沒有。
身份之別,猶如天塹。很早之前,她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現在的她哪怕有了個貴妃姐姐,也依舊謹小慎微。
哪怕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小家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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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伯翀比都城府尹懷大人來的更早一些。
縣衙的人沒有敢攔他的,身在天子腳下的都城,掉一塊磚都有可能砸到一位貴人,這些人早就練就了一雙利眼,看到他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去,連大氣都不敢喘。
儘管他的身後還墜著一隻狗。
毛髮雜亂的黑狗像是在找什麼人,四周都嗅過後,徑直朝著大堂奔去。看上去,狗比人著急,但不慌不忙走在前面的是人。
崔伯翀一踏入大堂,目光就捕捉到了角落裡的人影,瘦瘦小小的一團,垂著腦袋,任由旁人精明地打量,依舊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足下是誰?」
「嗚~」
小吏驚惶的詢問和狗叫聲一同響起,崔伯翀恍若未聞,朝著角落而去。
「阿凶!」循著聲音,薛含桃發現了安然無恙的大黑狗,面帶驚喜。下一瞬,她看到來人又變得話都說不利索,「世、世子……」
崔伯翀也在看她,沒有情緒的眼神從上而下將她全部掃了一遍,除了神色萎靡了一些,桃肉和桃核都還在。
他收回目光,終於注意到一旁的吏目和衙役,「聽說本世子的未婚妻被人指認為流民,你們就把她給抓了?」
「貴人是?」
「崔世子!世子怎麼有閒趣到我底下的一個縣衙,您若有事吩咐。派個人也就是了。」
都城府尹懷大人聽到下面的人急報陛下旨意到了符祥縣衙,顧不得疑惑,緊趕慢趕從北城過來,卻不料先見到了樞密副使崔世子。
樞密院副使別看帶著一個副字,實際上乃是當之無愧的正二品高官,實權在握。他一個從四品的都城府尹,見到人不僅要作揖行禮,還要時刻小心作陪。
崔世子的身份又和常人有些不同,他還是定國公嫡子,皇后的親侄子,陛下時常掛在嘴邊的近臣。
「崔…崔世子!那她真的是貴妃娘娘的妹妹!」小吏忍不住驚呼,兩個抓人的衙役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崔伯翀平靜地看著這個場面,不出聲,只是衝著還在愣神的女子招了招手。
薛含桃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在阿凶累的把腳搭在她鞋子上時如夢初醒。
所以,是阿凶跑過去找到了世子。
一想到這裡,她既感動世子生了她的氣還願意來救她,又很不好意思,為什麼總讓世子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被衙役推搡後的疼痛在此時忽然變得很清晰,薛含桃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不叫人發現。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麼好了,在她危急的關頭,一次次地出現。
「這到底怎麼回事?」懷大人終於察覺到了場面的怪異,皺著眉頭將目光投向顫抖的小吏。
陛下的旨意呢?什麼叫真的是貴妃娘娘的妹妹?崔世子和他身邊的女子又是?
「他不敢說,我來說。懷大人,今日我和娘子好端端地在家中,突然,他們,就是您手下的人,說我家娘子是流民,要把她抓進牢里。我和我家娘子幾番解釋,他們還硬是將我們抓來!」果兒氣憤不已,把首尾一股腦兒地全說出來,「我家娘子哪裡是流民,而是宮中貴妃娘娘的妹妹,娘娘派我到娘子身邊服侍,卻不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之後我一定會和娘娘說明,他們不僅故意抓我們還收了銀子,要將娘子擄賣為奴!」
這件事,絕對不能善了。如今終於被果兒抓到了機會,她添油加醋說了一大通,如願見到懷大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才算滿意。
「擄賣為奴?現在的府衙開始做起這個勾當了嗎?」崔伯翀不知道這一點,微微眯眼,輕聲笑問懷大人。
懷大人還未從他手下的衙役抓了貴妃妹妹的爛攤子中回神,又被兜頭質問,頓時如芒在背。
「世子說笑,府衙重地,怎敢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一定徹查清楚,給世子和這位娘子一個交代。」
他看向貌不起眼的小姑娘,心道原來她就是宮中薛貴妃的妹妹,不得了,薛貴妃生下了皇朝唯一的皇子,聽說陛下還為她和崔世子賜婚……怪不得,崔世子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