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利用。
但也是他先提出的幫忙。
葉予音沒有半點要撒謊的跡象:「這點小事對南哥哥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麼吧?」
實話總是那麼傷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被利用的感覺總歸不會好受。
南斯嶼眸色低沉了下去,接著問:「當時在郵輪上, 你故意讓我去接你,也是在利用我?」
葉予音指尖一頓:「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那就算吧。」
「音音。」儘管葉予音此刻正背對著南斯嶼, 但他雙眸還是始終跟隨她, 「我是個商人, 商人是講究利益的,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但你能給我什麼?」
「你是商人,可我不是。」葉予音總算回頭對上南斯嶼的視線,眼瞼稍微泛著紅, 但還是那般強硬, 不懂得退讓。
「你追求利益交換, 可我記住的只有,明明是你先說的要幫我,結果卻食言,就像很多年前你許諾過會永遠保護我,卻也是你親手把我推出去一樣,你的話完全不可信。」
她還是在利用人。
先是利用南斯嶼的權力,現在又利用他對她的愧疚心。
話題不知道什麼時候演變到這個程度來的,南斯嶼的眼裡滿是沉痛與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葉予音會拿這件事來威脅他。
葉予音也知道自己實在太過分了,占著南斯嶼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底線,她竟然變得更加無法無天。
當年分開的事情是兩人之間的敏感話題,他們沒有提起過,葉予音知道南斯嶼很愧疚,但她是真的沒有怪他,偏偏現在也是自己將他血淋淋的傷口剖開。
她趕緊伸手輕拉他的指尖,主動軟了語氣示好:「南哥哥我沒有其他意思,你別往心裡去。」
「那音音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南斯嶼的手任由她勾著,上半身仍舊靠在沙發,脖子上的青筋隱隱突起,像是在克制著火氣。
他的語氣也染上質問:「那件事是我的錯,我知道我做什麼都彌補不了,我願意把所有都給你,但是你說的不希望我對你只有愧疚,也是你一直在提醒我應該對你有愧疚,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我全都按照你說的來。」
他是第一次這樣對待葉予音,讓葉予音徹底感受到了他身上強大的壓迫感,很強盛,讓她難以透氣。
「不是你的錯,我只是在說氣話。」葉予音低頭,「我沒有怪過你。」
如果沒有南斯嶼的話,她可能早就被打死在那年那個家中,是南斯嶼將她救出來,她也從來不覺得贍養她會是他的義務。
南斯嶼確實許諾過一定能夠保護她,但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那件事裡,他們都盡力了,他們都沒想到她的父母能夠在法院中表現出一副改過自新的樣子,轉眼卻暴露本性,他們完全沒辦法跟那座大山抗衡,分開是必然關係。
分明在她心裡,她也欠了南斯嶼,對於有虧欠的人她一向能夠明事理,能夠把帳算的很清,也正因為如此,她與大多數人的關係都無法親近。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南斯嶼面前的她完全不是這樣,明明他為她付出得多,但她還是會不斷在他面前鬧脾氣,惹他生氣。
「是我太衝動了。」葉予音抿唇,靠近南斯嶼,冰涼的雙手捧住他的手,「我道歉,我不應該說那句話,對不起。」
南斯嶼還是沒說話。
那股陰戾氣場仍舊環繞在她周圍,難受與生氣並存。
葉予音繼續道:「我也不是非要南哥哥幫我,本來就心情不好,一下子上頭了,說話不過腦子。」
話落,她又想起什麼,又用略顯卑微的聲線補充:「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南哥哥如果再生氣的話我心情只會更差,你難道忍心看我難受?」
她又在利用人。
知道南斯嶼最看不得她撒嬌,於是很會用這種方式哄他。
每次只要她示弱,他的心也會瞬間軟下來。
「音音。」南斯嶼隱忍著偌大的無奈,「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嗯,好。」葉予音乾脆抱住他手臂,臉頰蹭在他的肩膀,「你最好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南斯嶼嘆了口氣。
他問她:「到底怎樣才是你的真面目?」
他心裡的音音一直都是那個瘦瘦小小什麼都不會的小女孩,受了欺負也不敢還手,時常抱著他的手躲在他身後偷偷哭。
後來在郵輪上相遇時,他還是這樣縮在他的懷裡,無助澄澈的眼神望著他,特別讓人心疼。
他以為她沒有變化,還是小時候那個音音。
可是慢慢的,他才發現她並不是這個樣子。
她會說出某些暗示性的話,會把傷害她的人摁在牆上威脅,會清晰洞察人心,會撩人更會傷害人。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醒,也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怎樣才能有效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