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命都大啦!!
等服務生微微欠身行完禮離開,徐祈清抬眸看一眼對面尚且支頤凝坐的人。
眼神停留在面前熱霧蒸騰的鍋上,神思卻是四散了,抹著瑩潤唇蜜的嘴巴往一側微微撇出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看一眼桌邊箸枕上的公筷,抬手拿起來,夾了片公盤裡剛撈出的肉片,放進她的碗裡,「趁熱吃,待會兒涼了。」
沈初棠正在思考,事情發展到這份上,她還要作何反應應對才能完美解決時,眼前忽然遞來一雙筷子。
淺銅色的一次性筷頭夾著肉片,箸身微微分離,被握在一隻清癯修長的手中,因握筷的動作指節微微隆起,很具收斂的力量感。
這樣的一雙手,若是握筆批公文,必然也是賞心悅目的禁慾商務風。
腦中毫無徵兆冒出來的這個很不合時宜的想法,讓沈初棠愣了一下,暗暗吐槽了句:莫名其妙呀你!
口中方才含而未咬的小番茄被咬爆,酸甜汁液在口腔中溢開來。
她揮散腦中的神思,拿起筷子,低聲道了句:「謝謝。」
既然還沒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那還是先吃為敬好了。
將尚飄散熱氣的肉片夾起來放進嘴裡,濃湯里滾煮過的肉片很入味,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一口驚艷的程度。
徐祈清親眼見證沈初棠的表情由不得志趣的懨懨然,倏然轉變為滿臉欣悅的驚喜。
但還是等不疾不徐地咀嚼完畢,再咽下後,才開口說道:「味道不錯哎!」
說實話,沈初棠還是蠻驚訝的。
來這兒的這幾天,先後吃的兩家餐館味道都還不錯。
她一直以為除了京兆那些五星級米其林餐廳的私房菜,再也沒有能讓她的味蕾感受到驚艷的菜系了。
然而,這家打邊爐實際上是徐子衍常愛來的,徐祈清本人並不會來這些店。
以混雜各類菜係為噱頭的新型餐飲,向來是年輕人所熱衷追捧的口味。
想起與沈家交換生辰庚帖時,老太太喜出望外地念過一嘴:「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兒,兩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甚至是同一時刻生的,好大的緣分吶!」
真是好大的緣分。
一個連夜逃婚,一個想盡一切辦法退婚。
想到這,他忽然覺得倍感頭痛。
這樁婚事成不了也好,一個咋咋呼呼,成天將「感覺至上,無邊自由」掛在嘴邊,一個——
他看向對面一邊小口咬著肉片,一邊小心翼翼顧及著散在肩頭秀髮的人,五官精緻明麗,有種教人挪不開眼的漂亮。
目光稍作停頓,對著站在收銀台前的服務生招了招手。
服務生受意,快步走上來,「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
他禮貌性地微微點頭,開口道:「麻煩幫這位女士拿一枚夾子或者發圈。」
服務生看了沈初棠一眼,應了聲:「好的。」
沈初棠聞言怔了一下,抬頭看了徐祈清一眼。
他閒閒坐定,好似做了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服務生很快去而復返,在桌面放下一枚裝在塑封袋中的黑色發圈。
沈初棠的神情在目光接觸到發圈時,意料之中的垮塌了下來,眉頭輕輕一擰,不滿又委屈:「這也太醜了吧!」
且不說她不常綁頭髮,就算偶有妝造需要,也都是各類炸眼球的滿鑽限定款髮飾。
這黑漆漆的是什麼呀!
嘟唇反抗道:「我不要。」
徐祈清看著她委屈到快要撅上天的嘴巴,頓了半晌,思索片刻,側身去拿他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翻過外側,將手巾袋中的那隻佩斯利花紋的真絲手巾拿了出來。
「這個可以嗎?」
看著遞過來的深藍色手巾,沈初棠神思微微一動,攏在發尾的指尖滯頓一下,隨後伸手坦然接過,淡道了聲:「謝了。」
深藍底色搭配蝶翅藍的花紋,繁複中有種溫雅的質感。
真絲面料經由指腹體溫,轉遞到她手中時還留有溫熱,仿若穿透肌膚灼燙了她一下。
掩蓋過情緒中的這一絲異樣,她抬起手將頭髮綁了起來。
黑順柔亮的髮絲被束進手巾里,顯得那熠熠的絲帛流光都黯淡了下來。
徐祈清的目光在女人繞了個簡單花結的手上停駐了下來。
不堪一握的瑩瑩細腕探出長裙的花苞袖口,明麗的松花黃襯得那截皮膚白到惹眼,腕部青紫的細小血管清晰可見。
某個瘋狂的想法如雨後春筍,破開腦際理智的韌土,萌芽開來。
他沉定片刻,眼眸緩緩轉動,往下看向她的臉。
「那天的提議,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沈初棠鮮少綁頭髮,手法不太熟練,廢了番力氣才綁好,聞言腦子還沒回過神來,面色疑惑:「什麼?」
對面的男人如初見那晚,端正了坐姿,定定看向她,認真道:「我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