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是嗤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往前半步，剛好擋在兩人之間：「先走吧。」
姜競停看了賀書辰一眼，識趣地沒在多說什麼，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
去地鐵站的路上，姜競停故意落後兩步跟在兩人後面。他看見賀書辰的行李箱輪子卡進地磚縫隙時，顧星邇下意識伸手去幫他拉，而賀書辰明明能輕鬆拽出來，卻任由她幫自己。
切，還挺有心機的。
他於是加快兩步趕上他們倆，然後湊到賀書辰耳邊：「你小子很有手段啊。」
賀書辰斜睨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故意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謝謝。」
姜競停沒想到他會回一句「謝謝」，這話聽著哪哪都不舒服，
他戰術性地轉移交涉對象：「哎顧星邇，你們七合市這邊的海鮮是不是特別便宜？晚上能不能去吃大排檔？」
顧星邇點點頭：「可以的，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店。」
「真的？那很爽了！你今晚和我們一起去嗎？」姜競停興奮地轉頭看向賀書辰，「聽見沒小書？」
只是沒等賀書辰回答，顧星邇卻搶先開了口：「不行，我晚上要回家的，不能陪你們。」
姜競停「啊」了一聲，有些震驚：「這麼嚴格？高考都結束了還不能出來玩？」
賀書辰瞥了姜競停一眼，示意他別講話了——賀書辰大概能猜到顧星邇在顧忌什麼，而他現在確實也沒有資格要她陪著他們幹什麼，更別說她父母不允許她晚上出門了。
……
地鐵車廂里開的冷氣很足，顧星邇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隧道上的GG牌燈光飛速掠過，看得有些眼花繚亂。賀書辰就坐在她的旁邊，兩個人的手臂偶爾因為車廂的晃動輕輕相觸，又很快分開。
姜競停則一個人坐在對面，低頭擺弄手機，假裝沒注意到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
「那個，」顧星邇忽然開口：「你們酒店訂在哪裡？」
「濱海路附近。」賀書辰回答：「離你家遠嗎？」
「不算遠吧，地鐵二十分鐘。」她頓了頓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後又補充道，「不過七合市的夏天很熱，你們記得塗防曬或者打傘。」
姜競停聞言也抬頭：「有多熱？和寧岸那邊比呢？」
「那肯定是比那邊熱好多的。」顧星邇點頭，講到這個，她就很有經驗了，畢竟是親身體會過這差別的人。
賀書辰聽到這兒忽然輕笑了一聲。顧星邇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他，賀書辰卻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就是忽然覺得，他自己很幸運。
出地鐵站時，熱浪撲面而來。六月的七合市已值盛夏，陽光熾烈得有些刺眼，不遠處的海平面上正泛著像鱗片一般的波光。
姜競停眯起眼睛：「我靠，這太陽……」
賀書辰於是停下腳步，從背包側袋抽出一把摺疊傘，「唰」的一聲，傘面在陽光下撐開一片陰影。然後他把傘往顧星邇那邊傾斜了一下。
姜競停輕嘖兩聲，從包里摸出了自己的傘撐開跟在他們倆身後：「喲，這麼貼心啊小書？」
賀書辰對這些事也沒什麼經驗，本來就很緊張，被姜競停這麼一調侃更加不知作何反應，乾脆不講話了。
濱海路的這段人行道有點窄，又因為撐了傘的緣故顯得更加擠了，姜競停於是很識相地退到了後面一點，跟在他倆身後。
他看著賀書辰不停地把傘往顧星邇那邊傾，偶爾偷偷看她兩眼，一副想和她說話但是每次都欲言又止的彆扭樣子，覺得這才是他熟悉的賀書辰。
「還沒問你，考得怎麼樣？」賀書辰忽然開口。
顧星邇：「啊，應該還可以吧。」
賀書辰挑了下眉覺得這個回答很有意思——以前在附中的時候每次出成績她心情都不大好，班裡別的同學討論分數答案什麼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參與過。
還有運動會前那次午休的時候他偷聽到的顧星邇和陳晚的對話，那時候她說的是她「不夠努力、考得確實差」。但今天，她說的是「還可以」。
「很強嘛。」賀書辰於是笑了一下，帶了點逗她的語氣。
顧星邇側頭看他一眼，疑心這小子是在調侃她，乾脆不說話。海風掀起她額前的碎發，扎在臉上有點癢，她抬手撥了一下掛到耳後，露出了側臉。
而賀書辰的視線趁機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後又迅速移開了。
他略帶不自然地試探道：「晚上要回去，中午可以和我們一起吃嗎？」
「可以的。」顧星邇連忙說，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好像表現的有點太急切了。
姜競停在後邊看得直搖頭：「你們倆能不能別這麼彆扭？講句話而已啊。」
顧星邇聽完這話愣了一下，緊接著忽然發覺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發燙，心跳好像也跟著也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