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幹著急吧。
這麼想著,她忽然想起賀書辰前面給她發的那幾十條消息還沒來得及看呢,於是顧星邇又急忙把聊天記錄翻了回去,開始一條一條地往下看。
文字的內容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隨手拍的照片,但是顧星邇卻有點看迷進去了。
直到過了許久之後,列車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顧星邇才恍然回過神。她慌張鎖屏,抬頭看地標線,發現下一站居然就是七合南站了,於此同時,電子女聲播報地點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前方到站,七合南站。」
廣播響起的瞬間,顧星邇已經站了起來。
地鐵的車門才開了一半,她就側身擠了出去。站台的時鐘顯示9:23,已經超了兩分鐘了!!
出站口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動,只有顧星邇是逆著人流奔跑的,加上她太急了,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說「借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北2門。
然而看著北2口的下車乘客源源不斷地湧出,顧星邇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忘記問賀書辰今天穿什麼了。
可她又怕現在低頭髮消息會錯過,只好踮著腳不停張望。只是她的視線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面孔,卻始終找不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嗨。」
顧星邇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忽然凝滯了。
那個聲音很輕,幾乎要淹沒在嘈雜的廣播聲與人潮里,像是真的,又像是她這半年來無數次在街頭巷尾臆想出的幻覺——她曾在七合的公交站台、在教學樓的轉角、在一中的走道上,都無數次錯覺身後會突然有人用這樣散漫的語調對她說一聲「嗨」。
於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有些膽怯了——她差點就要立馬回頭了,可下一秒又有點不敢回頭,她怕轉身後沒有人,還是自己的錯覺。
豈料她只是片刻遲疑,身後卻有人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
顧星邇神情略帶呆滯地轉過了身——
燈光從高鐵站的玻璃穹頂上傾瀉而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正微微垂眼看著她。
他拖著一個行李箱,穿著件款式很普通的白色T恤,只是領口略大,鎖骨的線條清晰可見。他的頭
發比半年前長了些,發梢也被風吹得有些亂亂的。
顧星邇的喉嚨突然有些發緊,眼眶和鼻尖也酸脹得厲害。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她其實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好像所有的言語都沒法確切地描述她此刻的感受了。
她想,這次不是她自己臆想的了。這次賀書辰,是真的站在她面前了。
賀書辰低頭看著眼前的女孩,唇角微微揚起,眼底帶著某種克制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情緒。只是儘管如此,他還是沒忍住輕輕收緊了手指,將自己的指腹貼在了女孩的腕骨上。
她的手腕有點燙燙的。
賀書辰沒由來的想,自己半年前在競賽教室拉她手腕那次滿腦子都是別的事,根本沒注意那麼多,如今再捉著一次,才覺得她的手腕怎麼這麼細呢?
「顧星邇。」他低聲叫她的名字,聲音很輕,像是終於穿過了這半年漫長的時光,抵達她的耳邊。
「怎、怎麼……」顧星邇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帶了鼻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眶似乎在剛剛的失神間已經濕了。
她下意識覺得有些丟人,便沒再說話。
「沒事。」賀書辰依舊只是垂眼看著她。
一百五十四天。
我每天,都很想你。
他在心裡默念,隨後開口道:「怎麼還哭了?」
周圍的一切聲音和畫面仿佛都在這一刻褪去,只剩下眼前少年高挑的身影和落在她手腕上的溫度。
顧星邇的視線模糊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睫毛濕漉漉的,可她卻有點不好意思抬手去擦,只好有些尷尬地別過了腦袋:「……沒事。」
賀書辰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抬手就要去替她擦眼淚了,可隨即又還是像上次一樣在空中頓住了。
雖然已經畢業了,可是他還沒表白呢,現在就這樣好像也還是不太合適。
賀書辰於是有些無奈又自嘲地輕輕笑了一聲,最後還是鬆開抓著顧星邇手腕地那隻手,從書包里翻出了紙巾遞給她。
「別哭。」他說。
然而顧星邇接過紙巾時,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節。賀書辰對這個接觸有點心理陰影,他差點以為下一秒顧星邇就要和之前一樣把手縮回去了,好在她最後只是抖了一下,沒以前那麼大的反應了。
北2出站口的人流量剛剛小下來一點,他們倆也只是在這兒站了幾分鐘的功夫,誰知站內廣播突然又響起了,隨即又是一大波人從裡邊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