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海帶廠的聚餐。」她挑著眉,挺著胸由他摸,口氣別有意味。
他停在她胸口上的手,僵了僵,峰頂上搓了兩下,訕訕地收了手,「哦。」他低頭穿自己的衣服。
真美覷著眼睛,看他有點黯然的神色,心裡得意地揚了揚。
入夜,「小港家」人聲鼎沸,划拳喝酒,熱鬧得叫人頭疼。黑哥也在,坐在主桌上,起身叫老闆娘:「阿妹啊,來來來,咱們敬王老闆一杯,王總以後常來,我阿妹店裡的菜色好,咱們這鎮子上沒有第二家。」
「沒錯,兄弟推薦的,絕對沒錯,」王老闆剛鬆了皮帶,腰肉突出來一圈,朝走來端著酒杯的真美笑得滿臉流油,「菜色好,老闆娘更好,碰一杯碰一杯。」
「王哥愛吃,那可得常來啊,天天的,多想著我們點兒。」真美嬌俏地說,飛著媚眼,叫幾個男人應接不暇。
「想著想著,肯定天天想。」他眉開眼笑,伸手朝真美手背上拍了拍。
拍拍就拍拍,男人摸兩把,不怕的。她這樣的美貌,哪個男人不想摸摸。真美仰脖一口悶,「王哥,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你不來,我可找你啊。」
王老闆提了提褲腰,呵呵著:「找我,找啊,不然我找你也行。」
黑毛咧著嘴,露出兩排黃牙,「來來來,滿上滿上,以後常來常往,我阿妹,是自己人,哈哈哈。」他剛吸了一支煙,噴出滿口燒焦的菸草氣。
這時節,天冷,海風颳了,叫人裹著羽絨服都打寒噤。整條街上,只真美這家有黃白的燈光,一直亮到深夜。
好在她這爿旅館在鎮子底的山崖邊,裡頭鎮上的「CBD」遠著。她最近,既遺憾沒能選個好位置,這店址定得太偏;又覺得遠有遠的好處,離是非遠,偷了什麼,不易被發覺。無償占有的快樂,真讓人沉迷。
她又快活起來,有錢賺,有人睡。
有天,冬日裡難得的艷陽天,她敞著大衣,去街面上逛逛,買零嘴吃,她不說話就閒不住,嗑把瓜子兒也是好的。本來走到中街差不多,她非要往前再走走,直走過鄭家的店門口。
海貨生意講究早,去晚一分鐘,都買不到好魚。這時候店裡暗沉沉,散發著水洗過的腥味。她似有似無的在門口站站,伸頭看大池子裡幾條翻肚皮的馬鮫魚,「唉……」的一聲長嘆,「只剩些臭魚爛蝦了,沒什麼好買的。」
丹紅坐在殺魚的案頭後面,叉著兩腿。遠遠看見她,就在注意她,不想她活生生走來了。「你說誰家臭魚爛蝦?」她說著,從水池裡撈起一條活魚,拿手邊長刀「砰砰」兩下,敲在魚身上,魚尾拍出的水花,直濺到真美臉上,她被迫倒退一步。
「活魚,看見了麼!」丹紅中氣十足,抬手抄起長刀,用力扎在木案板上,嚇人一跳,末了質問她:「買不買?」
「不買!」真美斜著眼睛,瞪她一眼,嚇唬誰呢,不屑地說。
丹紅知道她不買,瞧不上她這幅輕佻樣。說著話,噁心她:「骨頭輕,就少到處走。管好自己的飯碗,別盯著別人家的鍋沿兒。」
真美聽罷,瞟了對面滿身魚腥氣的肥婆一眼,「別人家的飯好吃,我常換常新,吃得著。你沒嘗過,不知道吧!」她仰著下巴轉身要走,又不甘心:「不過,長得醜的,吃不了這口飯,只好老實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去!」
「XXX,你說誰丑呢!騷毛婊子樣兒,你給我再說一遍。」
「說誰誰知道。」真美扭著細腰走了,街面上這麼多人,量她也不敢怎麼樣,即便這樣想,她腳下還是加快了兩步。
丹紅把兩隻袖子擼起來,撐在案板上,「婊子命短,你等著被乾死的時候吧。哪天落到我手裡,扒了你的皮。」
真美那天回到家,坐在梳妝檯前生氣,趕上黑毛打電話來,「阿妹,我剛聯繫長秋鎮的朋友,等會兒過來吃飯,八個人啊,你讓老端準備準備,叫那個七姑手腳麻利點。」
「哦,知道了。」她憋著氣,就算生意上門,也沒什麼好態度。
電話那頭的人聽出來了,「喲,阿妹怎麼了?不開心吶,說,說出來,阿哥給你出頭。」
這個要給她出頭的人,她想起他那一口大黃牙:「那倒沒有,就是有點兒胸悶,沒事兒。」
「胸悶啊,」他呵呵了兩聲:「讓哥給你揉揉。」
「喲,不用,那我哪受得起,我還是好好準備酒菜,晚上別丟了阿哥的臉。」她打著哈哈,忍著噁心。
「能啊,怎麼不能,阿妹需要,哥隨叫隨到。」
她冷著臉,妖嬈地鶯啼般笑了幾聲,給電話里的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