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螢晚無奈嘆口氣。
她替這個整理一下被扯掉紐扣的衣服,又替那個捋一下凌亂的額發。
像個諄諄教誨的小老師:「你們兩個能不能友善一點,好好相處?有什麼問題,就心平氣和解決,好不好?」
「不好。」
「不好。」
總是在一些無法調和的矛盾上,擁有一些格外統一的答案。
多了一段記憶的骨凌刀,仿佛變了個人。
他不再那麼沉默無趣,如同影子般,無聲地跟在她身後。
巫螢晚現在算是想明白了。
以前他和藺寒時碰上還能相安無事,真的是因為他善良。
骨凌刀眼角瞥見桌上的食盒,那是巫螢晚親自為他做的清粥。
他瞪一眼藺寒時,陰陽怪氣中又帶著一絲幼稚的炫耀意味:「晚晚給我熬的粥,我還沒喝。剛好有點餓了。」
巫螢晚覺得他這話,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果然下一秒,藺寒時反唇相譏:「她前兩天發燒時,還在喝我做的粥呢。」
巫螢晚倏地扭過臉來。
「欸藺寒時你——」怎麼什麼話都往外捅啊。
可下一瞬,巫螢晚只覺得胳膊一緊,身子跟著往後倒去。
是骨凌刀。
他將她用力拽到自己懷裡。
當著藺寒時的面,骨凌刀緊緊擁住自己的未婚妻。
顯然是在宣示主權。
「未婚妻,站不穩的話,可以抱住我。」
明明是對巫螢晚說的一句情話,可骨凌刀的眼睛,卻一瞬不瞬望向藺寒時。
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露出破綻的微表情。
藺寒時徹底被「未婚妻」三個字刺激到,驟然眼尾飛紅。
「未婚妻?」他嗤聲一笑,眼神莫名陰鬱。
卻沒看骨凌刀。
而是盯著正一臉羞惱的巫螢晚。
藺寒時用力將她從骨凌刀懷裡扯出來,一條手臂鎖著她的腰,另一隻手,不容分說鉗住她的雙頰。
完全將她錮在自己的掌心之下。
藺寒時半眯起眼,自上而下注視著掌中之人,眼底流轉著沸騰灼熱的、蠢蠢欲動的情思。
這張因羞惱和無奈,而暴露楚楚可憐一面的美麗面容。
讓藺寒時記起了那晚,小孤女現身與他道別的情形。
那些無法名狀的痛楚與焦灼,這才如同萬箭齊發般,湧上他的心頭。
原來會令他撕心裂肺、痛斷心腸的,並非彼此死亡的命運。
而是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與折磨。
藺寒時不想再等什麼好時機。
也不想再無望地煎熬下去。
他當著骨凌刀的面,用力吻住巫螢晚,帶著自己形態醜陋、卻日益清晰的愛意。
這種情形下的吻,巫螢晚自然是羞憤交加。
她奮力推開藺寒時,「你到底想做什麼?!」
可這個神經刀此刻卻雙眼通紅,絕望般望著她。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自哂的笑。
他說:「巫螢晚,我懷孕了。四個多月了。」
第76章 質問 巫螢晚,你根本就是喜歡我,對麼……
藺寒時說:「巫螢晚, 我懷孕了。四個多月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靜止。
三人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轉變為凝固的、糾纏不清的膠著狀態。
巫螢晚怔在原地, 瞳孔僵硬,卻又激烈顫動著。
懷孕?
男人懷孕?
藺寒時直勾勾觀察她的神情, 語調中卻帶著幾分悵然:「再分化……讓我有了生殖腔。」
「已經……四個多月了。是你的孩子。」
言下之意,是她離開前懷上的。
巫螢晚耳邊,仿佛駛過一列高速運行的列車,在穿越隧道前驟然被截停。
刺耳的呼嘯過後,是久久不散的殘喘聲。
之前藺寒時那些古怪的表現、欲言又止的言語,在這一刻全部連點成線, 猶如箭簇般猛烈射入她的腦海。
那晚,他不讓自己碰他的肚子。
還胡言亂語說, 他們之間有個寶寶。
他們在亞母林城的第一次碰面,也是在周四的黑診所里。
當時他手裡好像還拿著藥。
再往前數。
藺寒時突然間就變得體質虛弱, 實力也下降得厲害, 幾次三番被霍蕎牽制,要替她做事。
剛見面時, 他總神神叨叨地要她抱自己。
比之幾個月前,他看起來清瘦了些, 可她抱他腰時又覺得有些微微鼓起。
最早幾乎可以追溯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在基地科研所用於展覽的玻璃房內,受制於人時, 他始終護著自己的腹部。
巫螢晚當時根本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