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對越星殿下下手。
儘管確實是越星先對他「下了手」。
要不是有巫螢晚及時叫住他,骨凌刀可能已經折斷了越星的脖子。
而他看到巫螢晚面容時的眼神,也很……耐人尋味。
明明是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但骨凌刀醒來後望向她的第一眼,居然隱約透露出一股……新鮮感十足的濃濃興味。
那種眼神,就像在抽屜中翻到了一封陳舊泛黃的信。
打開信封、見到塵封多年的老故事,人才會露出那種興致盎然、對曾經的記憶滿懷期待的眼神。
巫螢晚對骨凌刀旁敲側擊幾句。
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很正常,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變故,也知道蘭德被自己剜出心臟。
他看起來,似乎對掠奪蘭德心臟這件事毫不意外。
巫螢晚找人請周四來,可這老頭子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顧左右而言他。
她悄悄避開骨凌刀。
周四老頭心領神會,儼然是一副要與她交換條件的意思。
送走周四,已至夜幕四合。
巫螢晚輕拍骨凌刀的手背,溫聲細語道:「凌刀哥哥,我回去給你做點清淡的晚餐,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他突然反手抓了下她的手心,才鬆開。
巫螢晚眼神移到他抓著自己的手。
這個多餘的小動作,帶著點若有似無的強勢意味。
骨凌刀好似根本沒發現她眼底的異樣,又強調一句:「你早點過來。」
帶著要求意味的口吻。
這和以往一貫沉默、被動、甚至有點逆來順受的骨凌刀,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變化,說不上好,更談不上差。
巫螢晚微微皺眉,沒說什麼。
……
巫螢晚走後,遲遲未歸。
一位不速之客,卻先來了。
是藺寒時。
他沒從正門進來,而是避開所有人,從陽台窗戶翻進來的。
顯然是有什麼話,要單獨與骨凌刀說。
誰知,骨凌刀早已料到了藺寒時會來造訪,已恭候多時。
「我早就支開了人,」他半靠在病床上,閉著眼,一副悠遊自在的口氣,「你比我預計的,來晚了半小時。」
藺寒時走過去,手裡還握著槍,「看來,今晚是你想找我。」
「是啊,」骨凌刀驟然睜開眼,「擁有時間晶核的人,不就只有你藺寒時嗎?」
異能爆發,讓骨凌刀意外恢復了一段被抹去的記憶。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他遲早會告訴巫螢晚的。
他知道,周四發現了他身上掠奪過時間異能的痕跡。
也發現了巫螢晚與周四老頭之間的暗裡交鋒。
唯一的利益相關者,就只有——藺寒時。
所以今晚,他一定會來。
要麼,藺寒時今晚是來求他的,要麼——就是來殺他的。
他猜對了。
藺寒時懶得與他多費口舌,「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來歷。」
他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骨凌刀的眉心,眼神堅定而凜冽。
「骨凌刀,你能在這個時空活著,是因為你掠奪了我操控時間的能力。」
骨凌刀望著他,驟然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
往日寡言冷酷、甚至有點遲鈍的機械體,是絕不會露出這種陰沉的、複雜的神情。
智能人向來以聰慧靈敏、狡猾自利為種族底色。
骨凌刀現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智能人。
還是一個擁有暗黑異能力的智能人。
他忽然抓住藺寒時的槍口,拉近,抵住自己的眉心。
然後笑著拆穿他:「藺寒時,你根本不敢殺我。」
「你應該知道了吧?」骨凌刀大方地,將自己的秘密也告訴藺寒時,「我來自未來。」
未來的骨凌刀,掠奪了藺寒時的時間能力。
將自己送回到了這個時空。
藺寒時執槍的五指,不知不覺間加重力道。
用力到指節泛白。
這個秘密,儘管周四老頭已全然告知過他,但此刻聽到骨凌刀親口說出,藺寒時仍是震撼不已,呼吸頻率也跟著加快。
骨凌刀卻頂著他的槍口,徐徐站起身來。
仿佛是他以性命為槍,指著藺寒時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