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痕跡太刺眼, 仿佛是一道道活生生的傷疤。
明明是那樣坦然地落在她身上。
卻痛得,好似是從他體內破體而出的,一枝枝箭簇。
這種解體的疼痛,讓他恍惚以為,眼前的畫面,是一場縹緲虛無的幻覺。
可等藺寒時再回過神來時, 他微微顫抖的手,正懸在彼此被擠壓的空氣里。
指腹距離她的鎖骨, 只有幾公分。
巫螢晚溫柔地望進他的眼湖裡。
「要摸摸看,是不是真實的嗎?」她問。
眼神是純真的、親和的、不抱持任何掌控欲與陰暗心思的。
不等藺寒時回答, 她便壓著他的手, 落在自己的頸間。
相對於她發燒時的體溫,他的手指是冰冷的, 指節膽怯般彎曲著,像冰天雪地里一隻被凍得蜷縮的小獸。
直到肌膚相觸的這一刻, 藺寒時才對這場土崩瓦解、全軍覆沒的對峙,有了真正的實感。
他一直強撐著緊繃著的表情, 那些竭盡全力才克制住的情緒,瞬間崩塌了。
這不是幻覺。
是真實的, 來自她的反擊。
藺寒時眼神灰敗,眼底赤紅,無意識跌下一滴淚來。
正好碎在她的頸間。
明明是正常體溫的一滴淚, 巫螢晚卻覺得,渾身都被它灼傷。
被命運沉封幽閉的心臟,好似被鑿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那些被超S級精神力封鎖、壓制的情緒,突然接收到了來自縫隙外的,一縷炙燙的光線。
夜燈燈芯下,那顆本不起眼的小光點。
突然變得亮眼了些。
它仍靜靜地停留在,這不為人知的角落。
——那是從巫螢晚體內逃逸的,一絲精神力。
是她不願袒露人前的舊夢。
今夜的時間,過得很慢,像一片被秋風拘在原地打轉的落葉。
以為它不走,冬天就不會來。
巫螢晚讓骨凌刀留下這些痕跡時。
她也曾想像過,該如何拆解藺寒時的氣急敗壞、欣賞他的失魂落魄。
她本以為,自己會借這個機會,報復藺寒時曾經的自以為是,和虛情假意。
可眼下。
其實,她什麼痛快的情緒都沒有。
他的眼淚,原來比她以為的,更有分量。
從在天之眼中見到,藺寒時在五號街區外為她靜止時間的那刻起。
巫螢晚就知道。
他們之間,必然還要糾纏很久。
可此時此刻,盤旋在她心頭更多的,其實是迷惘。
還夾雜著一絲細微的悵然若失。
她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證明藺寒時的虛偽和卑劣,能帶給自己什麼呢?
既然他已經知道她是假裝失憶,那自己與他繼續這場拉扯遊戲,又是想獲得什麼呢?
她感到困惑,與困擾。
也對將來該如何與他相處,不得其法。
巫螢晚直來直往,心想,索性直接問他吧。
她想問他:為什麼要為我靜止時間?
但這個答案,她比誰都清楚。
或者是問他:以後,我們要怎麼辦?我們還可以心平氣和地當敵人嗎?
她赤誠地望著他紅透的眼睛。
掀唇想說話,卻被藺寒時先一步捂住嘴。
「別說……不要說……」他啞聲懇求,臉埋到她的頸側,難以自控地嗚咽。
「我也不說,你也不要說……」藺寒時怕她再說出那些刺耳的話,隱忍的聲線細細發顫,壓抑著滿腔酸澀。
比起現在這慘烈的、不堪一擊的局面。
他寧可她是因為失憶,才忘記那些千迴百轉的心意。
巫螢晚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最後,她輕輕撫了撫他的後頸,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空氣中那些支零破碎的氧氣,又重新補充進來。
藺寒時終於抬起臉來,目光自上而下,眼眶通紅,深深注視著她。帶著一絲無力克制的破碎感。
「藺寒時……」巫螢晚突然輕聲叫他的名字。
她伸出手,替他拭去眼尾的淚痕。
藺寒時的臉,不由自主便跟著她手下的動作,蹭了兩下。
濡濕的眼底,眼神眷戀。
巫螢晚很受用地笑了下。
她用平和而柔軟的語調對他說話,鮮少的坦誠:「藺寒時,你知道嗎?其實以前,我就很想這樣叫你。」
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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