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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不悅,聲音也硬梆梆的:「我現在不想談。」

巫螢晚反倒愈發執著起來,拉著他的手,央求說:「談一下吧。你今晚不說,我心裡痒痒的。」

藺寒時突然目光怨憤地盯住她,小半晌,才控訴一般說:「我也……癢。」

話音落下時,他的臉已經完全紅透了。

到底誰才是易感期啊?!

「對、對不起……」巫螢晚愣了下,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連易感期的痛苦都忽略了。

從他出來後,她渾身每個毛孔、每個細胞,便被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包裹著、溫柔地安撫著。

易感期那些無孔不入的裂痛,逐漸被那些溫暖的力量所填補,變得無足輕重。

她的身體變得輕盈,頭腦變得清晰。心頭仿佛被卸下一塊巨石,如釋重負。

可仍有一種難以平抑的欲.望,正如毒蛇一般,吐露著黏稠的、陰.濕的蛇信子,搖晃蛇身、攀上她的大腦。

——正徐徐絞殺著,她的理智。

她的欲.望,是西西弗斯不斷推上山頂的那塊巨石。

每當被推到臨界點時,便會陷入更狂烈、更無法抵擋的循環里。

沒有盡頭,無休無止。

巫螢晚低頭,看到藺寒時手腕腺體上的口子。

從那裡源源不斷散出的信息素味道,是她這幾天,最日思夜想的東西。

他們是基因本能決定的天生一對。

在她回歸血族、恢復身份之前,藺寒時的信息素味道,對她來說就是靈丹妙藥,藥到病除。

但這些溫暖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對於同時擁有小孤女記憶、和巫螢晚本性的她來說,不過是斗升之水、杯水車薪。

——藺寒時的痛苦、冒進、破碎、與被拼合,才是最能令她腎上腺素飆升的東西。

——他的孤注一擲、潰不成軍、失控與沉淪,才是她最滿意的信息素味道。

巫螢晚是末日後時代人造的神,這個時代所有繁衍與進化,都來源於她的基因。

但她也是感知力與共情力低下的怪物,天生冷血、情感淡漠。

她的一切情緒感知,全靠模仿與沉浸式的扮演。

藺寒時就是她最好的教材。

她一面唾棄藺寒時,另一面,卻暗自模仿著他的內斂、偽善、深藏不露、和精緻利己,甚至還有那些不合時宜的真心、與不穩妥的愛意。

也許是她在模仿曾經貪得無厭的藺寒時,又或許,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

巫螢晚迫切地想看到,他的洶湧熾烈、他的歇斯底里。

——對高高在上的被愛者來說,只有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證明這份感情的有血有肉。

她目光一錯不錯,攫住那個露出破綻的腺體。

正蹲在她面前的藺寒時,忍不住跟著她屏息。

他以為,那是她融化前的眼神。

巫螢晚猝然抬起眼,目光冷銳,如同在獵人陷阱里、驟然清醒過來的野獸。

她用審判的眼神看向他,笑著說:「哥哥……我的牙齒,露出來了嗎?」

藺寒時心頭一震。

這一幕像極了一場壓制性的審判。

他是渺小的、罪大惡極的異教徒,而她是耐心耗盡、回收所有寬恕的主神。

「你……」他想質問她,你是不是記得什麼?

可舌尖像被壓著千斤重,藺寒時發不出聲音。

巫螢晚順勢握住他的下巴,兩指張開,用力鉗著他的雙頰,阻止他發出聲音。

這是一個混雜著上位者傲慢、與下位者順從的姿勢。

她直勾勾盯著他慍怒的眼睛,調笑般說:「好乖乖,如果你允許我標記你……」

【允許標記】

聽到這裡,藺寒時不可能還猜不到。

——她明明什麼都知道,明明什麼都記得!

巫螢晚觀察著他眼底的變化。

那些碎裂的、壓抑的、憤怒的情緒,與對失而復得的僥倖,如同血液與紅酒一樣,割裂而又詭異地攪在一起。

她忽地鬆開手指,笑意也跟著戛然而止。

然後繼續道:「……那你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接下來,怎麼做?

藺寒時當然記得。

他問出連自己都覺得沒意義的問題:「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嗎?」

巫螢晚不答。

可沉默,就是最殘忍的答案。

藺寒時心頭,驀然湧起一陣酸楚。

眼底既空蕩,又好似淚意洶湧。

上次在授勳儀式那晚,她的解釋是,她偶爾會回憶起一些支零破碎的畫面。

現在想來,再聯繫起她對自己忽冷忽熱的態度。

這真是個破綻百出的答案。

可藺寒時是真的,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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