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螢晚才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在祭祀場裡。
她靠自己的力量,咬牙硬撐過了這如同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然而這一切,兩個正在雄競的男人,一無所知。
或許是想替巫螢晚搶回晶核的念頭太過強烈,素來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骨凌刀,此刻與藺寒時的較量卻格外激進,劍劍直擊要害。
而藺寒時卻偏偏不還手,故意讓自己處於下風,處處避讓著身負重傷的骨凌刀。
也不知到底是在與誰較勁。
一進一退間,蓄滿力量的一劍,眼見著就要刺中藺寒時的一側肩頭。
他卻完全沒有要避開的意思,雙腿釘在地上,甚至還有閒心瞥眼去看巫螢晚的神情。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久久垂首對著地面的巫螢晚,終於捨得瞥來一個冷淡的眼神。
她克制著脫力的疲憊神色,語調平靜簡潔:「住手。」
這起伏並不明顯的溫淡聲音,仿佛蘊藏著某種特別的力量。
簡單的兩個字,便制住了骨凌刀的殺招。
聲波的餘韻,還在繼續蔓延,震撼著時間縫隙中那些凝滯的時間,恍惚間營造出了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奇特氛圍。
一切就像早已計算好一般,曲折而又精準。
時間靜止,也在這一個瞬間結束了。
唯二還活著的越星和陳璣,終於甦醒過來。
「霍、霍蕎怎麼死了?」清醒後的越星,第一反應是衝過去救她。畢竟他身上還帶著治癒系晶核。
不過霍蕎早已回天乏術,連精神力源都被毀掉了。
越星咽了下乾燥的喉嚨,膽戰心驚。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霍蕎就死在了自己眼前?
陳璣扶了扶眼鏡,眼神一本正經。
他對來歷神秘的晶核也算有些研究,腦海中飛速閃過好幾種推測。
難道是……
陳璣倏然抬起眼皮,看向除了越星殿下之外的其餘三人,眼底划過一絲異樣。
被懷疑的當事人,巫螢晚,並沒有在意這打量的目光。
她望向越星,「三皇子殿下……」
巫螢晚突然尊敬地稱呼越星,跟著朝他走近兩步,神色嚴肅。
藺寒時卻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突然神經緊繃起來。
可他還來不及阻止什麼,便眼睜睜看著巫螢晚,在越星面前單膝半跪下去。
「殿下,我求您,救救骨凌刀。我可以給您很多很多錢,將我所有財產都送給您,只求您救他……」
事到如今,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越星的治癒系晶核上。
藺寒時垂眼,沉默盯著她的發頂,然後又移開視線。他的眼神冷漠到極點。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理智告訴他,性命攸關,她會如此緊張骨凌刀也正常。
可他藏在身側的雙拳卻死死捏住,用力到骨指泛白,才能克制住衝過去拉她起來的衝動。
藺寒時本打算救骨凌刀的。
他不想看到巫螢晚為另一個男人而難過。
可她越是在他面前表現得對骨凌刀情深義重,他就越是忍不住小心眼,心底越是嫉妒得快要發狂。
「這……好吧,我盡力。」巫螢晚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越星也不好再推辭什麼。
骨凌刀見巫螢晚為自己下跪求人,只覺得心頭一震,體內仿佛生出一隻焦灼而絕望的困獸,衝撞著他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
接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嘴角,漫出顏色淺淡的鮮血。
那是從巫螢晚體內換來的、本屬於她的鮮血。
眼前一黑,骨凌刀又倒了下去。
「凌刀哥哥!」巫螢晚驚呼,撲過去抱住他。
越星皺眉,小聲嘀咕:「我的治癒系晶核,也救不了死人啊。」
該死的人都死了,周圍只有平靜的氣流聲和呼吸聲。
任誰都聽到了這句低語。
巫螢晚心神猛一怔,倏然間雙眸大睜,瞳孔放大。
她只覺得大腦宕機般跳出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開始倒流,讓她四肢發涼、臉色煞白。
藺寒時見到她露出萬念俱灰般的慘白神情,他終於忍不住衝過去,將骨凌刀從她懷裡扯出來。
巫螢晚第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反抗,任由他粗暴地拖著骨凌刀的胳膊,將人扯開。
「你……」
「別說話。」藺寒時知道她要說什麼,他的語氣分外冷漠。
「我有辦法救他。」他眼神篤定地望向她。
聽到這句話,巫螢晚灰敗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