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藺寒時面不改色。
他早就想好了理由:「因為剛才有人要襲擊越星殿下,我迫不得已才會出手。沒想到,會誤傷巫小姐的……人。」
話罷,他冷冷瞥一眼骨凌刀,尾音不自覺加重。
突然被cue的局外人越星,「嗯?」
我什麼時候被襲擊了?
藺寒時朝越星微微鞠身,煞有其事道:「殿下,萬幸您安然無恙。」
話罷,他有意無意按住胸口,咳嗽兩聲,表現出一副為保護殿下而體力不支的虛弱狀態。
巫螢晚望過去,看到他微微泛白的唇色,以及額尖沁出的細細冷汗。
不會吧?
他難道是真的受傷了?
越星皺眉,一臉將信將疑,「剛才真的……」有人要襲擊我嗎?
藺寒時:「難道您剛才沒覺察出,有一道力量在暗中干擾我們嗎?」
「我……本、殿、下當然覺察出來了。」這及時送來的台階,讓越星把質疑的話又吞了回去。
身為尊貴的三皇子殿下,這種時候必須挽尊。
巫螢晚聞言,不著痕跡地輕笑一聲。
藺寒時沒說假話。
方才那個暗中用精神力干擾他的人,就是她。
她很了解藺寒時。所以才會故意給他製造機會,方便他對自己出手。
而藺寒時正是靠著這個挑釁的信號,來判斷她的攻擊方位的。
不過當時在場的人之中,只有藺寒時和霍蕎,擁有覺察到這股力量的實力。
但這樣就足夠了。
霍蕎果然也站出來為藺寒時作證:「父親,我也覺察到了,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出手。
元帥親生女兒的見證,比任何人都有分量。
「啪——」
清脆的巴掌聲,截斷了霍蕎的後話。
霍其灃突然重重扇了女兒一個耳光。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震驚了所有人。
就站在霍蕎身旁的越星,甚至下意識彈開了一步。
就連藺寒時也不由地微眯雙眼,重新將目光投向霍其灃這個老狐狸。
這是要唱哪出大戲?
「沒用的東西!」霍其灃橫眉怒起,驟然變臉的模樣堪稱恐怖。
「剛才殿下若是受了傷,我看你也一死謝罪算了!」
霍其灃突然調轉槍頭,指責自家女兒沒有保護好皇室,將這場風波的輿論重心全攬到霍蕎身上。
他這樣做,就等於向所有人默認,剛才確實有人襲擊越星殿下。
等於洗清了藺寒時的嫌疑。
藺寒時盯著霍其灃,面容沉肅,眼底划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疑惑。
沒想到霍其灃這次,居然真的是來幫他的?
巫螢晚也對霍其灃這一招感到意外。
雖然霍家勢力如日中天,但藺氏一族在軍中多年經營,也自有威望和支持者,可以說是霍家不容小覷的競爭對手。
藺寒時此次在抵禦戰中一戰成名,不是成了元帥的眼中釘肉中刺,就是成了他的拉攏對象。
看這情形,難道霍其灃不是想除掉藺寒時,而是想拉攏他?
眾人各有心思。
而當事人霍蕎,則只是死死捏著雙拳,低頭隱忍著情緒,一言未發。
她一邊面頰上還留著五個淡紅色指印,髮絲微微凌亂。
與她今晚的一身盛裝,對比慘烈。
可即便在如此狼狽的狀態下,她仍順從自己的父親,跪下來,朝越星行了大禮,道:「是屬下保護不周。請……殿下責罰。」
越星暗暗倒吸一口冷氣,尷尬著說:「霍小姐,我又不怪你,你先起來吧。」
元帥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這種情形,身為皇室中人的他更需要謹慎應對。
三皇子殿下都這樣說了,按理這件事就該揭過去了。
可誰知霍其灃竟然還要步步緊逼:「殿下不可。」
他一副忠心耿耿的虛偽口吻:「我霍家的人辦事不力,若是不從嚴處罰,恐怕會落下口舌之柄。到時候被人議論我霍家對皇室不敬,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幾乎都向霍蕎投來或震驚、或同情的眼神。
此情此景,她就像父親手裡的一件商品,任由他隨意買賣、待價而沽。
越星也是臉色不好看,進退為難。
霍蕎是個驕傲的人。
她孤零零跪在那裡,就連守衛們都高她一頭,她止不住臉色由紅轉白,顯得有些可憐。
巫螢晚望著跪在地上的霍蕎,心下其實並沒有什麼波瀾。
剛剛過濾完血液的她,對情緒的感知力幾乎完全喪失,冷漠感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