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話語瞬間把莊飲硯激得語無倫次:「不是,那個、那次是意外,我們……」
「放心,我對你們那些房中趣事不感興趣,」肖鶴安立起手掌叫停,揶揄道,「就是字面意思,隨便問問而已。」
胸膛重重提起,莊飲硯現下終於明白,肖詢為什麼和他小叔關係最好,不只是同為划進危險範圍的Alpha的緣故,這兩人是臭味相投,嘴欠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莊同學。」解開位置較偏的一個臥室,握著門把遲遲不開門,男人富有韻味的聲線將他從思緒裡帶了出來,「在我開門之前,請你做好準備。」
「啊?哦。」木然點頭,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準備。
門把手被鑰匙旋開,在開門點燈的剎那,莊飲硯看見滿屋子的照片和畫,瞬間長大嘴巴,駭然立在原地。
屋內沉悶的空氣帶著顏料獨有的亞麻油和松香味,聞不習慣的人覺得多少有些嗆鼻。
但眼前密密麻麻貼滿房間的東西,讓莊飲硯根本無瑕顧及這些,整個臥室牆面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網,透過他的眼睛網入心田,壓得他透不過氣。
這上頭,有肖詢的彩色繪畫,也有看似隨意實則扭曲壓抑的塗鴉,還有青年拍攝的照片。
但其中畫得最多的、拍得最多的……還是莊飲硯那張臉。
他不知道肖詢是什麼時候偷拍的,有他在運動會時張望焦急的樣子,也有他打籃球時揮灑的模樣,更有在食堂吃飯時低眸淺笑的神情。
最大最耀眼的那一張,是元旦節跨年的時候,肖詢憑藉自己想像畫出來的,兩人同坐山頭欣賞日出的景象。
他情不自禁走過去,輕輕撫摸上頭的畫,仿佛能在上面重新感受那天冬日的暖陽。
肖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畫了無數張自己,也拍了無數照片,然後把整個屋子填滿。
莫名的,莊飲硯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間屋子就像他本人的心,打開門扉走進來,就可以感受到對方濃烈的情感,幾乎病態的熱愛和偏執。
「那是肖詢小時候的畫。」在他還未走出呆滯的時候,肖鶴安指著牆面較高的地方給他看。
莊飲硯循著他指的方向環視了一遍,肖詢小時候的畫風和現在截然不同,沒有多元的色彩,只有紅與黑的線條,畫上大多數是張著好幾隻眼睛看不出形狀類型的『怪物』。
「是不是覺得很害怕?」
肖鶴安看著他,說:「在他小時候,還沒有分化的時候,他就會畫這些東西,也不愛說話,每天就坐著畫畫。」
「沒有人知道他在畫什麼,也沒有人看得懂他的畫,他的Omega父親當時就特別擔心,帶他去自己家裡的私人診所看醫生,醫生也反映身體、聲帶沒有任何問題。」
「因為不愛說話,家裡請了家教來教他,直到15歲分化那年……」
眼底微微捲起幾分惆悵,肖鶴安:「肖詢一把火燒掉家裡整個後院,還有保姆的房間,好在當時沒有任何人員傷亡,倒是把人燙傷了。」
莊飲硯錯愕:「他為什麼要燒掉這些?」
「我哥,也就是肖詢的父親,當時也這麼問他,那是肖詢頭一回說話,他說……」肖鶴安定定地看著莊飲硯的眼睛。
那雙酷似肖詢的眉宇透著狠厲,莊飲硯就好像能親眼見到,肖詢站在自己面前,對他開口:「我討厭一切漂亮又會發光的東西,也討厭別人,討厭的話不是就要毀掉嗎?」
莊飲硯:「……後來呢?」
「後來,我哥和我爸發了很大的火,帶他去做檢測,才發現他病得不清,那個時候恰逢我的同事的表侄——也就是鄔繆,從國外回來,我同事就把鄔繆介紹過來。」
我哥一怒之下就把肖詢關在自己的屋子裡,什麼利器和危險用具都不敢給他,讓鄔繆按時來給他面診。」
莊飲硯看著上頭長滿利爪的紅色怪物,輕聲呢喃:「可他說,他能來讀書是他爸爸的建議。」
「是啊,就這樣一直到他18歲那年,鄔繆替我出具了保書,我和他的Omega父親才共同提議,讓他可以像我一樣,參加考試去昭明大學讀書,學習正常人的生活狀態。」
聽完肖鶴安的話,莊飲硯徑直走向一副畫,畫上是個龐然巨物,睜著圓溜的大眼睛,肥胖的腰上還畫著網格線條,怪物的心臟是空洞缺失的。
回想起肖詢在清明節回家時的那個晚上,對自己說的話。
夠不到那幅畫,莊飲硯只能盯著它,咬定道:「那個保姆,一定有問題。」
「哈哈哈,」聽見他的話,肖鶴安溢出朗朗笑聲,眨眼說道,「如果我告訴你,肖詢他就是純純的壞種呢?」
「信息素數值169%的邊緣型Alpha,他們只是思維邏輯混亂,固執遵守自我生成的邏輯,並不是所有行為都沒有邏輯可言,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