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狀態不太好。」楊時安說謊道。
楊時淨嘴唇微抿,視線放到辦公桌上的盆栽薄荷上,被擾亂的心在幾秒重歸平靜:「你狀態不太好?因為最近的事兒?」
沒有視線的交匯,兩人的話都變得飄渺了起來。
楊時安沉默的時間很久,久到楊時淨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打算從頭編起時,他終於開口。
「你是怎麼陪姐夫的?」
楊時淨一愣:「怎麼突然提這個?那當然是恩恩愛愛甜甜蜜蜜你儂我——」
她突然懂了楊時安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了。
「小吳怎麼了?他狀態還好嗎?」
這次給楊時安的心理醫生,就是當年給她伴侶秦寧安排的醫生,而楊時安的性格她也了解,都壓抑這麼多年了,現在要是感覺自己出問題了,會背著她找,而不是直接找她。
況且還問她是怎麼陪秦寧的,出問題的…不見得是他。
「可能……不是很好。」
楊時安抬頭看向睡在客廳毯子上的一團。
吳確睡的很沉,眼下的烏青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頻繁的睡眠時間而發生變化。
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安靜又疲憊。
回家時,吳確對他說:「我想休息一會兒。」
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好好睡一覺,還是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讓自己徹底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息素匹配度過高的緣故,楊時安下意識覺得,吳確不敢休息。
這種忙碌到有點畸形的時間安排,可能是支撐他的唯一安全感。
想到這,楊時安指甲在掌心留下幾道痕跡。
吳確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抱枕,耳尖殘留著信息素過載的灼痕。
楊時安刻意壓低的聲線像遊絲般鑽進他混沌的意識,「最近的事兒」四個字在潮濕的空氣里發酵成酸澀的酒,他睜開眼,看見楊時安垂在沙發扶手上的手腕——青白血管在冷白皮膚下突突跳動,他的呼吸不再平緩,恍惚間再次閉眼。
「哎,我沒什麼能幫忙的,那段時間我就是一直陪著你姐夫,給足安全感,我覺得這不用教,也是咱老楊家的光榮傳統。」
「嗯。」
「你就記著讓小吳怎麼開心怎麼來,他說一你到不了二就行。」
因為周圍太過安靜,吳確也聽的很清楚,他手指無意識摳著鎖骨下方新結的痂,楊時淨的聲音穿過兩堵牆變成沙粒:「讓他怎麼開心怎麼來...」
吳確想笑一聲來著,但他的笑卡在咽喉里,忍不住黑暗中蜷縮成弓形,腺體位置的灼燒感順著脊骨攀爬。
他也在努力改掉以前那些操蛋的習慣。
誰不想得到別人對自己的好?很少。
在吳確眼裡,要麼是本來就有那些好,要麼是自己一個人的好已經足以支撐殘破不堪的靈魂了。
他越想越煩,睫毛顫動睜開雙眼,在alpha轉身瞬間摸出外套里的煙盒。火苗躥起的剎那,楊時安喊了他一聲。
「吳確?」
有人在叫他。
吳確回頭,又爬起來:「我去門口抽。」
楊時安又叫住了他:「等等。」
還在通話中的楊時淨瞭然,直接告辭:「看來沒我事了,我已經把醫生聯繫方式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隨著電話的嘟嘟聲也消失,整棟房子陷入一陣死寂。
楊時安叫他等等,他也真重新坐下,抱著腿不知看向何處,挑染的紅髮在黑暗裡也很黯淡。
等到alpha掛斷電話走過來,把自己一把抱起放到沙發上,吳確看向他,朝他吐完一口煙:「我抽菸呢,你把我抱上來?」
「別抽菸了,對身體不好。」楊時安還沒鬆手,低頭寵溺地輕啄一口。
「不是你抽菸的時候了?」吳確回咬,嘗到舌尖的一絲血腥味,他有些貪婪地縮在楊時安懷裡,繼續把這根煙快速抽完。
等楊時安很識趣地拿過菸頭,他接著說:「那個,剛才那些話,我都聽見了。」
楊時安的表情算不上好,即使有百般顧忌,他還是問:「那你有什麼想法?」
「嗯——」吳確從他懷裡竄起,走向自己的工作室,「等我寫完新歌著再說吧。」
楊時安跟尾巴一樣一路來到工作室的門口,他專門把半層隔出來給吳確布置成了現在這個工作室,只是吳確從來不讓自己跟進來。
這次吳確還是很無情的轉身,不過拽著他領子在他嘴上啃了幾口,意外坦誠:「可能是身邊多了個你,最近壓力一大就想啃一啃。」
吳確咬著他下唇輕笑,挑染的紅髮掃過磨砂玻璃,看見愣住的楊時安,他感覺心情突然舒暢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