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魏策仍舊沒等到林雲清隻言片語,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轉身離去。
林雲清靜靜站了片刻,待聽到院外傳來的關門聲,不由得嘆了口氣。手輕輕一揮,燃起室內燭火。
林雲清咬唇坐到了鏡前,方覺得剛才沒有燃燈是極正確的,自己如今的模樣實在狼狽。髮絲凌亂,臉色緋紅,唇已然腫了起來,眸中帶著水意……不妥當極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林雲清望著鏡中人,壓下心底的幾分燥意。事已至此,既理不清心思,就暫且放放。魏策竟將話都說開了,那她便不能錯失這個機會——帶魏策回上京。
林雲清暗暗回想著自己的計劃,腦中轉的飛快。
希望,屆時是二人同行,而非押解。
午後天氣晴好,老許半闔著眼坐在搖椅上曬日頭,手指輕輕叩著扶手。近日他有些見老,本就溝壑遍布的臉,更顯滄桑,頭髮也花白了一些。心裡裝著事,這日子自然也就過得不舒坦,人有些疲憊。
但今日卻不同,老許明顯心情不錯。在聽完下面傳來的話,更是睜眼露出個頗有興味的神情。「哦?你是說,那兩個老東西病了?」老許停了搖椅,感嘆道:「我們雲傾仙使,竟沒告訴教主,而是悄悄尋了大夫給人瞧病。」
她竟沒有告訴魏策,這是個好消息。
「你懂什麼?這是心疼人呢,覺得自己能處理。」老許摩梭著斷指,呵呵一笑,眼睛轉了幾圈,繼續問道,「可確定了?是真病了嗎?」
「千真萬確!屬下可是蹲了許久的,兩個人都病了,那姑娘看得緊,屬下不放心,聽牆角聽了許久呢,錯不了!」那人個子極高,點頭哈腰顯得有幾分滑稽,這正是常去孫家小院鬧事的那人。
「好!做男人吶,要憐香惜玉。那咱們便體諒一下她,等——」老許眼珠子轉了轉,咧著黃燦燦的牙笑了,這笑卻陰森森的,看得人心裡直發毛,「就等法會那日,去給她添把火。」說完,拿起一旁的錦盒,扔給了那男人。
男子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覺這東西似乎在哪裡見過,抓抓頭,不得其解得看向老許:「許老,這是?」
「這可是我們仙使的寶貝,可惜……找了好幾個人都不會用。」老許視線投向那盒子裡的火摺子,這便是他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弄來的林雲清的隨身「秘寶」。
她火戲耍的好,便全靠這個。
不過她竟這麼沉得住氣,丟了這許久,絲毫沒有聲張。倒讓他高看一眼。不過即便再沉得住氣,也是個女人罷了。
老許笑了笑,口中道:「不會用也不妨事,你到那日,去給那院子添把火,把東西扔在那裡便好。」
說完,老許從搖椅上起身,負手望向孫家小院方向,冷哼一聲,道:「我倒想看看,待我們教主發現自家人是被自己相好的害死,會是個什麼表情。」
林雲清剛去巡視了一番鵠族人和小奴的練習,萬幸這些人都學得很快。掐指一算,法會日子將近,她緊鑼密鼓地準備著計劃,為的便是能在那一日做點聲勢浩大的陣仗,埋下禍患,釣出背後之人。
林雲清於腦中疏離著計劃,轉頭便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方閃過。
「老壇大哥!」林雲清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向前方,老壇翁已邁出幾步遠,生生頓住,回頭看了眼林雲清,又折返回來。「嘿嘿,雲傾妹子,剛剛走得急,沒看著你。」
老壇翁摸著頭,笑著解釋。
林雲清但笑不語,走向老壇翁。待二人離得近了,她打量了一番四周,壓低聲音,有些猶豫道:「老壇大哥,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老壇翁頓了頓,觀她這幅神情,便也看了看四周,隨即低聲應道:「妹子你說,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林雲清卻顯然有些猶豫,她再次湊近一些,輕聲道:「老壇大哥,你知哪裡有祖傳手藝的機關匠人嗎?」
老壇翁倏然抬頭,看向她。老壇翁神情微頓,張了張口,遲疑道:「這個……我還真是不太了解。」
林雲清嘆了口氣,似乎並沒指望老壇翁真的能給她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語氣裡帶上一絲瞭然和低落:「多謝老壇大哥,這確實難找一些……我自去找找吧。」
「雲傾妹子,問這個做什麼?」老壇翁頓了頓,壓低聲音問道。林雲清神情卻似有顧慮,遲疑著並未立即回答。突然,她耳廓一動,頓了頓,方吞吞吐吐得回道:「不瞞你說,老壇大哥。我……丟了個東西。」
「什麼東西?」老壇翁緊盯著林雲清,壓低聲音問道。
「我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林雲清咬唇,眸中是濃濃的顧慮,「是我師傅傳給我的火戲秘寶。沒了它,後面法會可有些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