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大部分都是閒來無事的胡思亂想,如兒戲一般,並沒真的太放在心上。如今想來,也許她只是在逃避這件事,因為這事對她來說當真棘手了些。
平心而論,魏策長得很是不錯。脾氣秉性似乎也比較合她的路子。
她不討厭他。
林雲清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一早便想好了,這一輩子她必定要做的兩件事。一是滅了三莫教,另一件則是隨心意而活。可她心意是什麼呢?她眼下還有些想不明白。
魏策苦笑一聲,從林雲清頸間抬起頭,並未鬆手,而是用帶著氤氳水汽的雙眸,看向似乎依舊沒什麼表情的林雲清:「你為何不打我?為何不責罵於我?」
魏策赤紅著眼,看著林雲清,聲音艱澀,「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都這樣做了,你又為何不躲我?你是畏懼我……還是……在還是無視我?」
林雲清亦看著魏策,心中已然亂成一團。魏策當真是病了,這說得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看著眼前眉目俊朗的男人,夜色掩映下,他眸子亮的嚇人,帶著不死不休的執拗。可林雲清卻覺得,自己仿佛面對的是一隻困獸,只在虛張聲勢罷了。
偏她手軟腳軟,沒了力氣,於是勉強張張口,艱難道:「魏策,你只是燒糊塗了。」
「我沒有!」魏策睫毛顫抖,尤其在聽到林雲清的這句話後,他面上頓時沒了血色,執拗地望著林雲清,聲音低啞,還帶著些微顫抖:「雲傾,我……惹你厭煩嗎?」
林雲清輕輕眨了眨眼,並未回答,她嘗試掙動,卻是徒勞。
魏策將她抱得緊,二人眼下的姿勢當真是不妥極了,林雲清只能咬牙別過臉去,將手放在魏策胸口推拒,卻又被他一把握住。
魏策眸中是慘澹的笑意,似乎也並不在意林雲青的答案是什麼,「你今日沒同那位離開,而是回到我身邊,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賭對了?你其實沒那麼在意他。」
什麼?林雲清愕然轉過臉,望著魏策,眸中不解,她何時說要同張伯山離開了?「你誤會了什麼?我並沒想要離開。」
「是嗎?」魏策卻好像聽不懂林雲清的話一般,仍執拗地望著她,語氣艱澀:「那你可還怪我?怪我……傷了他。」
聽聞這句話,林雲清肅了神色,抿唇道:「你沒有傷他。我早知他是裝的。」
魏策頓了頓,望向林雲清,眸色深深,隨即,苦笑一聲,聲音中帶著些許晦澀:「你什麼都知道……你將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可你卻什麼都不說。」
他別過臉,似在忍耐,卻並未放開她分毫。
林雲清又輕輕掙了掙,仍舊紋絲未動。
魏策看向她,睫毛輕顫,神色偏執陰鬱。他輕笑一聲,只見這笑掛在唇角,卻比哭還複雜幾分,看得人心裡發苦:「你是不是也早已看透了我,早已知曉我對你的齷齪心思。」
林雲清頓住,一時有些猶豫,這問題該怎麼回答。
魏策卻仿佛沒想讓她回答。他被那個夢所影響,從絕望中醒來,是林雲清的聲音把他拉出了泥沼。
她給了他溫暖,卻把他帶入到了更大的恐懼中。他只覺得怕極了……於是,帶著再也壓不下去的情思,撐著病體來到林雲清院外。
他帶著某種自毀心態而來,不管不顧地想把自己的卑劣展示給她看。
魏策緊緊望著林雲清,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林雲清感受到掌下心跳的震顫,一聲一聲,如同絕響。
「我肖想於你。」
「我甚至恨不得……恨不得你的眼只能看向我。」魏策的聲音迴蕩在室內,林雲清覺得呼吸一窒。
夜風寂靜,片刻後,林雲清才在這幾句直白至極的話語中回過神,一時竟聽到院外樹梢上的蟲鳴,一聲一聲,和著掌下的心跳,震的她忘了言語。
「雲頃,我該怎麼辦。」魏策眸中水汽仿佛凝為了實質,聲聲泣血:「我早已破綻百出……可你好似在縱容我,又好似在無視我。」魏策垂下眼睫,眸中浸染了暗色。
「你想聽我說什麼?」林雲清開口,聲音透著冷靜,望向魏策。
倏而,她展顏輕笑,「若我承認……是在縱容你呢?教主大人。」
魏策驟然抬眸,呼吸有一瞬的停頓,他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眸中那所剩無幾的冷靜神色,已被洶湧的情潮替代,口中喃喃重複:「縱容?」
在反應過來林玉清說了什麼後,魏策只覺得「啪」的一聲脆響。那條名為理智的弦,在林雲清這句話下,瞬間崩斷,消散無形。
魏策緊盯著林雲清的雙眸,仿佛要將人印進心裡,「縱容嗎?若我這樣呢?」
魏策徹底放棄掙扎,引頸受戮般垂下頭,一隻手扣住林玉清的後頸,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