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字一出口,林雲清便有些後悔了,她咬著唇,怪自己嘴快。魏策垂下眼睫,心中泛起一絲甜意。
這樣便好,這樣他就可以滿足了。他唇角翹起一絲弧度,很快又將它壓了下去。接著轉過身,背對林雲清道:「你也累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林雲清頓了頓,答應了一聲,猶猶豫豫地轉身離開了。
邁出殿門,林雲清這後悔便更大了,明日還是找個藉口先溜出去吧,張伯山要說的事不能讓魏策知道。若是魏策拿起教主姿態責問起來,她就尋個理由解釋下,再好好告罪一番。
打定了主意,林雲清向著住處走去。
魏策耳邊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終於回過身來,看著殿門方向,有些出神。這樣便好……他不求能常伴她身側,只要,只要她能偶爾允許他離近一些。
這樣便好。
入夜,魏策將殿內外廳的燈皆熄滅了,於睡塌處捧著林雲清的衣裙,細細縫補。烏髮垂在肩頭,神情里滿是鄭重和柔情,粗糲的掌心裡,細膩柔和的布料仿佛有了生命般,從撕裂到閉合。
選了合適的絲線,在左右對稱位置各繡上一簇小小的火焰。
針線若用久了,看起來便也似兵器般,有了點煞人的熟稔和凌厲。可魏策手上動作卻是輕的,珍重地捧著心上人的衣裙,不敢有絲毫的褻瀆。
林雲清半靠在塌上,卸了釵環,烏髮垂墜,只著了裡衣,手中卻晃著那枚香囊,枕邊是已經看完了玉樓策。她將香囊的吊繩掛在手指上,拎著旋轉起來,這火焰就好像成真了一般。
「哪有人會在香囊上鏽這個的?」林雲清嘴裡怪道,語氣卻是雀躍的,眼神里也是切實的喜愛神色。還沒有人送過她這麼用心的禮物,即便她不用香,這香囊也實在夠漂亮,讓她愛不釋手。
那就讓它先空著吧,林雲清暗道。右手掌心托起一簇火焰,控制著它的形態,變換出和香囊上同樣的姿態來。
左右手放在一起,火焰跳動似乎被這香囊的布料吸引,幾次顫顫巍巍地躍動,看著竟有點可憐。林雲清便不由得樂出了聲。這香囊用了很大心思,很好看。
魏策這個人,真的有點難懂。上一世給了個不清不楚的線索,隨後便死在了火里。是為了贖罪還是……同歸於盡呢?林雲清嘆了口氣,將火焰揮散。
這一世,她既然知道了魏策的秘密,也知道他可能會成為她真正的盟友,那孫氏夫婦就一定要保住。
第二日,林雲清出門有些磨磨蹭蹭。
並非有瑣事纏身,而是她還未完全想好藉口。林雲清邁出門去,抬頭望天,大大嘆了口氣。
昨日夢中,魏策仍舊站在神殿中,一頭烏髮垂墜,燭火的暖光映照在他眉眼上,透出點哀傷的神色來。
聽聞她不帶他出門了,好像很傷心來著……夢裡魏策神情頗為受傷,一雙美目落下淚來,隱忍啜泣著,卻未開口,也並未叱責於她,卻還是讓她覺得心中慌亂。而且詭異地是,也讓她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林雲清咬唇,心中則暗暗給了自己一拳,美色誤人啊!
總之,今日不能一起走!拿定了主意,林雲清轉身換了個方向,向著三莫教正門走去。從正門離開,走這個方向,就不用路過魏策神殿,自然也不會碰到他。
然而只走了一小段路,便聽到了身後傳來小環氣喘的聲音:「雲傾姐!」
林雲清加快了腳步。
「雲傾姐你等等我——」
林雲清都快要跑起來了。
「雲傾姐,教主說讓你自己去吧,他今日有事。」小環不知道林雲清怎麼了,乾脆叉腰停了下來,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
這下,林雲清倒是真得停了下來。她扭頭望向小環,高聲:「好!我知道了!」隨後一溜煙拐出了門,好似生怕魏策反悔一般。
「莫名其妙……」小環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望向林雲清離開的方向,
林雲清直接來到了玉茗堂。
掌柜的一見是她,忙將人引去了上次的茶室,又招呼人去喊少東家張伯山。林雲清也不客氣,直接叫了幾份貴价茶點,慢悠悠地品著茶點坐等。
張伯山早就猜到了林雲清昨日的意思,便是要他好好想想,今日全部交代了。
他很快便來到了玉茗堂。一進店門,便對著掌柜的招了招手,有些猶豫,附耳悄聲道:「她……今日看起來心情如何?」
掌柜的頓了頓,也湊近一些,學著張伯山的樣子,甚至四處看了看。
也壓低了聲音。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