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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近乎自虐的舉動,卻沒來由的讓他感受到歡愉。鮮血滲出,落在神殿地面,在空寂的殿奏成迴響。

痛?

痛才對。

魏策閉目,眉心輕蹙。

他這樣的人……

怎麼會有人愛慕真實的他。

可笑的妄念於內心瘋長,魏策只覺得愈加厭惡自己。

肉、體疼痛偏偏給了他奇蹟般的安撫,讓他在這瘋狂的愛意和自我厭棄里,得以喘息。

都不是真的。

茫然之色褪去,魏策的眼神恢復清明。仿佛把自己的靈魂抽離出來,冷靜地分析林雲清的一言一行。

林雲清看他的眼神,與看他人來說,並無任何不同。

從入教後二人開始接觸,她便對他有諸多防備。

魏策聽得出來,今日和她相見之人,才是與她相交頗深的那個。

或者可以更直白地說……她們兩個之間,才更可能是有情之人。

魏策感覺自己好像要瘋了。

一時間分裂出兩個自己,一個在耳邊低語,誘他墮入林雲清的那句傾慕里。

「她既能說出傾慕於你,便是真的這樣想過,不是嗎?」

然而他的另一半理智卻在前方拉扯著他,居高臨下,帶著輕蔑的神情,吐出最刻薄的話。

「她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在拿你做藉口!為的便是將另一個人推出這裡!你想想,這三莫教有多陰暗卑劣,你不是最清楚嗎?她究竟有多在意那個人啊?!連傾慕你都說得出來……」

魏策閉目,輕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是啊。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值得她傾慕的地方。

手上疼痛在此傳來,傷口已經完全崩開了。

這二十多年,他便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

美好的事物大多是虛幻的,但凡從他身旁吹過,都會走的乾乾淨淨,什麼也不剩。

他一人站在風裡,窺探別人的幸福。

就好像……他本以為自己有了一個家。卻不想,只是個烏龍。

他陰差陽錯替了那人的身份,卑劣地搶了別人的人生。

他連身份都是假的,又有何面目談情愛?

魏策時常覺得,自己就像那隻活在夜間的蝙蝠,從一生下來,便註定見不得光。

將來有一日,他定是要贖罪的。

那便這樣吧。

魏策苦笑一聲,陷入沉沉夜色中。

第二日一早,林雲清特地選了一身紅色衣裙。

邊對鏡梳妝,邊憤憤想著,是不是這日頭不好,衝撞了些什麼,才讓她遇到戲文一般的人和事。

今日穿紅,避一避這日頭的煞氣。

她果真被這三莫教同化了嗎?林雲清將頸部的傷痕跡遮了遮,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如今竟也信起了這等民俗怪談。

不過……想到今日便要將張伯山一事報與魏策,她著實感到有些頭痛。

若不是她當時頭腦一熱,便拉著魏策一同出門辦事,也不至於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

林雲清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若昨日魏策並未和她同行,見到張伯山,她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悄悄將他勸離此處,也便不用再想著給魏策一個交代,也給張伯山一個死心的機會。

胡謅出來一個那樣的理由……林雲清罕見地有些心虛。

她是不會因為傾慕一個人便覺得難為情,可若編造這樣的理由去騙人,她還是會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再覺得奇怪,也沒辦法了。

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的水,再難收回。

自己編的藉口,也得自己撐著才行。

略略整理了一番,林雲清嘆了口氣,照舊將那火摺子掛在腰間佯做配飾,起身去往魏策的神殿。

近日魏策要和自己出門辦事,便將議事點卯一事推遲到了傍晚。

林雲清抬手叩門,手剛抬起,殿門便從裡面徑直打開了。

她便這樣直直對上了魏策的視線。

林雲清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畢竟昨日是她提出去賀雲樓匯合,但未曾現身。

所幸,魏策好像並未有什麼情緒,林雲清悄悄觀察,看魏策神情並無異常,只是眼下青黑,略有疲態。

神情還一如往日那般不辨喜怒。

林雲清的心放下來一半,眸子深處閃爍著狡黠的光彩,盯著魏策,頗有些狗腿道:「教主大人,可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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