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清嘆口氣,低下頭,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意,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林雲清轉身離去。
張伯山氣得摔了一整套煙粉色茶碗。看著滿地瓷器,張伯山感到深深的無力,那還是他們新婚前一起挑的,林雲清說喜歡它,像四月的桃花,讓人看了便覺得有希望。
究竟是為什麼走到這一步了呢?張伯山就著一地碎裂瓷片,失落地坐在一旁。再看他身邊的小蝶姑娘,已經被這場景嚇得瑟瑟發抖。
是夜,雲清叫小檀溫了兩壺藤酒,一邊喝酒一邊對著燭火自顧發呆。雲清不習慣有人伺候,每到睡前就會催小檀下去休息。
她一邊喝酒一邊暗自苦笑,他們二人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步的呢?
當初從莫停鎮回來,雲清拿著帳本復了皇命,卻不敢看女皇的眼睛。她自覺沒有真正完成這臥底使命,愧對女皇,懇請再繼續深入調查,卻被駁回了,女皇反而對她溫言相勸,給了她幾天假,讓她能好好休息一番。
然而這一休息,卻被張伯山困在了內宅,甚至替她辭了官。如今便是想查,也再沒有資格查了。
她對著那繡著五條線的錦帕飲酒,這麼久了,還是沒有絲毫進展。張伯山……張伯山回來後也漸漸疏遠了她,更是時時試探於她。他在意,在意雲清臥底這段時間是否有和魏策有過什麼不可言說的發展。
沒有,什麼都沒有。可懷疑一旦生了根,什麼都會成為「事實」的推手。
她的隨身札記是,她思索皺起的眉頭是,那方錦帕更是。
有一次在歡好之時,張伯山甚至不知從何處找來這個錦帕放在枕邊,鉗制著雲清的臉對著那方錦帕,一邊用力,一邊勒令她看清楚,究竟是誰給了她這等極樂。
張伯山換來了雲清的一巴掌,和忍無可忍的爭吵。
「你為什麼不肯同意呢?」雲清喝到醉眼迷離,拿酒杯的手已經不穩了。她們不是一路人,雲清很早就決定放手。
她的札記,她的線索錦帕,她皺起的眉,都只是為了求一個真相。不絕後患的話,百姓不知還會面臨什麼。這只是她作為一個暗查史的堅持,根本無關風花雪月。
她解釋了太多次,也不想再解釋了。
就這樣吧。
林雲清一杯接一杯地飲酒,她愛上了酒,喝完似乎就能忘掉這生活的桎梏,她覺得自己如今像只鳥雀,掙不開籠子,只有絕望。
她雙眼已經迷離,手也漸漸無法再握住酒杯。然而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不慎失手碰翻了那壺藤酒,亦打翻了身邊的燭台。林雲清已沒有力氣再發出聲音。
張伯山已經躺下,卻突然聽到了大喊走水的聲音。他衣服都沒穿好,便急急地從小蝶房內沖了出來。
第4章 重生
看到烈火方位,張伯山神情驚駭,衣襟都沒攏好,猛地沖了過去。
衝到半路,卻被攔腰抱住了。張伯山憑著一股狠勁往前沖,眼下被攔住,一口氣卸掉,手腳皆軟了。
他呆呆望著火光,神情茫然,心臟好像被狠狠攥住,吶吶道:「雲清……」
……
就這麼結束了嗎?林雲清感受著身體的灼熱痛意,內心發出嘆息。這痛意漸漸消失,轉化為一種體內的灼熱。
好渴……怎麼這麼渴……
猛然睜眼,林雲清坐起身,大口喘氣。
眼前場景讓她愣住。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火光,沒有焦黑痕跡。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房中。
這個地方……雲清遲疑地起身。自己做夢了?猛地掐了把自己,痛地皺起眉。這不是夢。
她急急走下床榻,來到窗前。窗戶缺了一角,扭頭看向床,床上是草編的涼蓆,一對碧色床簾,桌子,擺設……都那麼眼熟……這是自己之前的家。這裡不是已經塌了嗎?
好渴……體內灼熱,林雲清借著熹微的晨光,看到桌上的茶壺。
先管不了那麼多了,喝口水。
她起身走去,可還沒等碰到桌子,手心卻竄出一簇火焰,撲向茶壺。
林雲清:?這是什麼?
火焰從掌心撲出的一剎,林雲清腦子裡只有這句話。
旋身躲避,輕巧落地於三丈外。林雲清看一眼桌子,本就殘破的家具,又被火燎過,出現一片焦黑。隨即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有些筋骨和薄繭,並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細嫩白滑,這不是她辭官休養一年的手。而且剛剛的火光……似乎就是從自己掌心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