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上位者,越是愛聽人拍馬屁,師菡這馬屁拍的頗為高明,因此老皇帝心中舒坦不少。他又不確定的抬起頭,看了師菡一眼,道:「你就沒有別的什麼人選推薦?嗯?」
師菡苦笑,無奈的看向老皇帝,道:「陛下,您何苦為難微臣?說難聽些,微臣不過是個教書的,這種大事微臣本也沒什麼間接,況且即便是有也不見得考慮周全,實在不敢妄言。」
師菡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老皇帝心裡多少有數。帝師府教出來的人,怎麼可能平庸?況且,當年師菡年紀輕輕就通過國子監拙考,國子監博士選拔更是層層篩選,師菡能夠通過,絕非是所謂的運氣使然或是背靠帝師府,而是實打實的真本事。
如今見師菡故意藏拙,老皇帝也不拆穿她,只扭頭吩咐身旁的大太監,道:「把皇后親手燉的梨湯拿上來,給師家丫頭解解渴。」
大太監躬身退下,御書房內,便只剩下師菡和老皇帝兩人了。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師菡一眼,語氣溫柔道:「不必拘謹,朕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
他直起身,嘆了口氣,感慨道:「若是你都不跟朕說實話了,朕真不知道還該問誰。」
師菡嘴角隱隱一抽,這話聽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多得聖寵呢。
不過,既然老皇帝都說到這份上了,師菡若是再不為所動的話,就有點太不給老皇帝面子了。
她想了想,忽然道:「陛下,武伯侯府的公子,勇猛有餘,又是將門之後,品性不差,小小歷練一下,想必能成才。」
武伯侯府公子?
老皇帝眼前一亮,他怎麼忘了還有這一茬?這幾天,武伯侯府趙夫人接二連三往後宮跑,找人求情。聽聞武伯侯府那小子為了個女人殺了人?且跟師菡還有些過節?即便如此,師菡還敢推舉他,就不怕來日那小子得勢,對她不利麼?
老皇帝看向師菡的目光越發複雜了,可師菡始終保持一臉淡定從容,無論老皇帝怎麼打量,都不為所動。
他深吸了口氣,「殺人償命,武伯侯府那小子犯下大錯,豈能饒恕?」
「陛下這麼頭疼,想必也是怕寒了武伯侯的心吧?」師菡一針見血。她借著這個機會提到徐丞岫,一來是自己對趙夫人的承諾,秦若若已廢,徐丞岫這些日子在牢里也吃夠了苦頭,差不多該收收了。
老皇帝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武伯侯府府世代功勳,但又不是功高震主的那種,老皇帝對他倒是放心的很。況且武伯侯府到了這一代,一脈單傳,只有徐丞岫那一根苗,若是按律處置,定會寒了武伯侯的心。可要是就這麼放出來,難以服眾。
師菡的提議,倒是給了老皇帝一個台階下。
其實這中間最關鍵的一點在於,武伯侯府跟景王府不親近,跟帝師府師菡還有過節,所以這人即便是師菡推薦的,老皇帝也放心。
「武伯侯府軍功卓著,朕自然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說完,老皇帝看了師菡一眼,笑道:「徐丞岫出自世家,自幼耳濡目染,見識比那莽夫要強上不少。那莽夫勇猛無雙,又沉穩大氣,倒也鎮得住岷州三軍,兩人若是能相互協作,倒也不是不行。」
這麼一想,老皇帝覺得自己可聰明了。
參軍一職,用兩人相互協作,相互鉗制,如此一來倒是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高良這種事的發生。
師菡垂下眼帘,斂去眸中笑意,面上還擺出一副陛下真是英明的姿態,這副模樣,又大大的讓老皇帝開懷了一把。留著師菡喝了梨湯,又拉著師菡聊了些武學堂的事宜後,老皇帝這才放師菡離開。
踏出宮門的瞬間,師菡後背一松,身上的衣裳早已濕了一片,好在她穿的厚,看不出來。
春榮駕車候在宮門外,見師菡出來,忙上前去迎。
馬車內,師菡換了身爽利的衣裳,捧起一卷書軸,吩咐道:「傳話給趙夫人,如她所願。」
徐丞岫品性不錯,只不過眼睛不太好,栽在秦若若那樣的女人身上,著實是虧了。師菡本來無意攙和這些事,只是趙夫人哀求,她又實在不忍心武伯侯府從此斷後,這才多管了一次。只不過,從今往後,徐丞岫是成才還是朽木不可雕琢,都與她無關了。
春榮癟癟嘴,似是還有些不甘心,「當初那姓徐的那麼跟小姐作對,如今小姐還保他性命。以後他要是敢恩將仇報,奴婢就把他浸豬籠去沉江餵魚!」
「浸豬籠?」師菡詫異回頭去看春榮,一臉無語道:「你這又是在哪兒學的?」
春榮嘻嘻一笑,得意道:「話本子上。小姐平日裡不愛看戲,聽說如意坊新出的戲裡面就有浸豬籠的戲碼呢。」
如意坊?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不過想必是京城裡的風月之地吧。師菡並未多問。
見師菡不說話,春榮便進入正題,道:「孫嬤嬤這些日子為了秦若若的事兒上下奔走,前些日子還回了一趟秦家老宅,只不過秦家小門小戶,本就沒落,沒人願意為了秦若若站出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