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面上的話,師菡除了謝恩,還是謝恩。她深吸了口氣,恭敬的垂下頭,「多謝陛下誇讚,承陛下之福,微臣能有此機遇,日後必將報效朝廷。」
她字字句句,將皇帝的馬屁拍的既舒服又痛快,果不其然,老皇帝沒多一會兒,就笑的合不攏嘴了。
花蓮公公在一旁看的直捂嘴偷笑。
然而,老皇帝一記眼刀子過去,嗔道:「你跟著樂什麼?」
花蓮公公忙道:「前些日子,師大小姐不是戰勝了半朝武將麼,奴婢聽不少人傳言,說師大小姐性情彪悍,有違淑女之道,今日一見師大小姐,才知是那些人的無知啊!」
一聽這話,老皇帝頓時大怒,冷哼一聲,滿臉嫌棄道:「傳令下去,再有人敢嚼這種舌根子,不必稟朕,直接拖出去杖打五十了事!」
「是是是,誰不知道陛下敬重帝師大人,更心疼師大小姐呢!這真真是君臣佳話啊!」花蓮公公三言兩語,就替師菡討要了一個公道。
這世間之人看人,總覺得別人跟自己不一樣的,便是不合理的,實則不然。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這些不同罷了。
花蓮公公朝著師菡微微一笑,便識趣的抿唇不語了。
老皇帝敘了舊,心情大好,手指便在桌案上敲打起來。看這架勢,是要開始問正經事兒了。他掀開眼帘,視線緩緩落在師菡身上,道:「朕聽聞,你跟景王府那臭小子,關係匪淺?」
師菡眉心微微一蹙,倒不是這個問題有多難回答,尷尬就尷尬在,皇帝並未收回她和夜斐然的賜婚,只不過,聖旨被撕毀了便是。
如果師菡回答是,那萬一婚約作數,師菡這不就是給皇帝的兒子戴綠帽子嗎?要說不是,老皇帝既然能問出口,想必心中也是有數的。
一時間,師菡沉默了。
「朕的問題,很難回答?」老皇帝眯著眸子看了師菡一眼,面上雖掛著淺淺笑意,可笑意終究不達眼底。
師菡垂下頭,忽的拎起裙子跪下,朝著老皇帝行了個大禮。
老皇帝一怔,「你這是作甚?」
師菡抬起頭,一本正經的對上老皇帝的視線,道:「微臣先行請罪。並非微臣有意逃避這個問題,只是,微臣今日怎麼回答,都有違道義,是以,微臣先行請罪。」
「有違道義?」老皇帝似是來了幾分興致,好整以暇的坐好,回頭看了花蓮公公一眼,道:「朕給這丫頭出了個難題啊看來!」
花蓮公公笑笑,垂下頭,並不說話。
「老東西,一到關鍵時候就裝聾作啞!」老皇帝瞪了花蓮公公一眼,轉而回眸看向師菡,那眼神兒,似探究,又似是疑惑,帶著上位者的威嚴,「但說無妨,朕,不打聽話的孩子。」
師菡倒吸了口氣,心中『咯噔』一沉,心道:所以您之前打喻閻淵,都是有道理的?
不過,這種事兒,師菡也沒法跟老皇帝爭論。畢竟,喻閻淵先是臣子,其後是外甥,這舅舅打外甥,合情合理。更何況,這外甥還把他的聖旨撕了。
她只微微斂起臉上情緒,挺直了脊背,抬眸從容開口。
第222章 這是要把她當人質啊「於同僚之間,景小王爺乃是景王府的繼承人,與微臣同為臣子,自當齊心協力,為江山社稷出力,是以,該是關係匪淺。於師徒之間,景小王爺乃國子監弟子,微臣任職國子監,舔著臉稱一聲師傅,也不為過,是以,關係本該匪淺。再則,景小王爺與我相識一場,如今景小王爺落難,微臣若是故作不識,豈不是厚顏無恥,更是有違道義?」
師菡字字句句,說的一本正經,都在理上。可卻偏偏沒給老皇帝想要的答案。
老皇帝問的,是男女之間的關係。可師菡,動輒家國天下,確實也讓人無可反駁。
見老皇帝不說話,師菡垂下頭,靜默不語。
沉默半晌,老皇帝微微頷首,似是認同了師菡這個說法,「嗯,你倒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師菡腦子裡一根弦兒緊繃著,絲毫不敢懈怠。
說完這話,老皇帝漫不經心的拿起桌面上的一封奏疏,「景王府那臭小子在岷州幹的好事兒,你可知道?」
「略有耳聞。」
師菡從容不迫,她看不出來老皇帝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喻閻淵。不過,若是君王有心,喻閻淵也不至於隱忍多年了。
「那,聽聞了多少?」
老皇帝語氣慢悠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話家常呢。殊不知,這殿內的氣氛早就不是輕鬆愜意的君臣閒聊了,而是壓抑,緊張,像是一座無形巨山傾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