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清脆,明亮。
師菡幽幽的捧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嘖,真香。
師德掙紅了臉,咬牙切齒道「你還有什麼話說?送去學士府的那批古玩物件,都去哪兒了?嗯?」
如夫人急忙跪下,緊緊地抱住師德的大腿兒,哀嚎道:「國公,這事兒您當初也是知曉的,姐姐當初病重,讓我替她打理中饋。可偏生姐姐病重,所用藥材價值連城,姐姐便私下交代我,讓我隨便取些東西去換銀錢,便不走公中帳目了,我這才按照姐姐的意思去辦的。誰承想,今日竟是如此被誤會啊!」
師德之所以動怒,不過是因為陸羽敲鑼打鼓,宣告眾人,他國公府暗中行賄不說,還送贗品!
這傳出去,他不要臉面的?
師德猛地踢開如夫人,氣呼呼的背過身去。
見狀,如夫人連忙又爬了過去,哽咽道:「國公爺,妾身幫姐姐打理中饋這些年,可曾讓國公爺有過半分憂愁?可曾讓公中帳目有半分不清不楚?妾身每日謹言慎行,生怕出了半點差錯,給國公爺招來非議,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國公爺難道都不允許妾身為自己辯解一二嗎?」
難怪都說,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師菡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
師德臉色緩和了些,神情有些動搖。
「國公爺若是不信妾身,便教妾身死無葬身之地,這輩子都不得與國公爺相守白頭…」
「夠了!」
如夫人生的小鳥依人,柔柔弱弱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此時她一哭,梨花帶雨,惹人憐惜。比起顧氏,她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她以他為天。而帝師府培養出來的女子,太過優秀…優秀到,師德無論做什麼,在顧氏看來,都只是一件尋常事罷了。
師德看著面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心軟的嘆了口氣,將人拉了起來,低聲道:「好了!這件事兒我自有主張!」
陸羽那老東西,不識好歹!他就不信了,沒了他陸羽,弱弱和嫣兒還能沒機會入國子監!
聞言,如夫人立馬見好就收,垂下頭,老實的躲到他身後當起了鵪鶉。
而相比起兩人的情深意切,師菡仿古與錢掌柜仿佛都是外人,都是…來要債的一般。
收拾好情緒,師德清了清嗓子,這才舔著臉看向師菡,淡定道:「這件事,為父自有計較。你且回去吧。」
他仿佛忘記了,剛才因為如夫人一句話,自己那副惡毒的嘴臉。
師菡精心謀劃這一出,怎麼可能順了師德的心意離開?
她雲淡風輕的笑笑,目光緊緊地落在師德身上,冷聲道:「往日裡旁人說父親寵妾滅妻,菡兒只道是外人不了解父親,今日看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
師德立馬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你想幹什麼?逼著為父掘地三尺,給你瞧瞧,咱們府中是否還有人藏了你母親的嫁妝?」
師菡挑眉,「難道不是理當如此麼?」
「放肆!」師德臉一沉,面色鐵青的瞪著她,「你還有沒有點規矩?」
「今日母親的嫁妝無故流落在外,白日裡我辛苦替父親去當說客,結果送去的禮物,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竟是贗品?父親,您可想過明日,旁人會怎麼說父親?說您目澀耳聾,不辨是非,還是會說您包庇妾侍,原配病逝不到半年,就將原配的嫁妝糟蹋一空,補貼妾侍娘家?」
師菡越說越激動,這些日子的隱忍,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委屈,憤怒,還有不甘。
師德被她質問的一愣一愣的,最要命的是,這件事本可以悄無聲息的私下了了,可沒想到,陸羽那老東西,奔著自己名聲不要,也要大張旗鼓的宣揚他送贗品這事兒!
而就在這時,錢掌柜又適時地冒出來,道了句:「國公爺,還有小人…這欠條上可都清清楚楚的寫著這些物件呢,若是國公爺實在給不了小人公道,小人就只能去報官了…」
「不可!」
報官不是把這事兒鬧得更大了麼?
師德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可真是他養出來的好女兒!
如今竟是敢威脅他了!
如夫人瞟了師德幾眼,心中便已確定,今日師德是不會護著自己了。
在臉面和她之間,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猶豫過。
思及此,如夫人乾脆自己跪了下來,委屈道:「國公~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早些跟國公說清楚此事,鬧出這麼大誤會,妾身實在是沒臉見國公了,請國公將我送去庵里當姑子罷了!」
當姑子?師德自然是捨不得的。
當然,如夫人也並非真的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