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一道有些破舊的紅木門前停下,這邊沒什麼停車位的講究,直接停在家門口,別擋住路就行。
敘言和尚佳一邊一個,攙扶著老人下了車。
站在門前,呼吸到自由新鮮的空氣,周身被一種熟悉的安全感包裹,敘言才舒展開眉頭。
進了門,先是一個小巧整齊的院落,很久沒人回來住了,所以院內落了不少樹葉灰塵。
敘言先讓尚佳和外婆在客廳坐著等了會,他進屋把外婆房間的床單被罩換了新的,又簡單整理了下,然後才先讓外婆去睡。
正好一共三個臥室,敘言把剩下大的那個讓給了尚佳,幫她鋪了床,自己去睡了那個書房改造的小臥室。
睡覺前敘言鑽進被窩裡,打著手電筒,把藥膏擠了些塗抹在手指尖,然後自己扭著腰,慢慢給自己塗藥。
這是他從別墅內唯一帶出來的東西,要不是因為被弄得太慘,不塗藥他明天可能都走不了路,他連這個也不會帶。
折騰了好一陣,以前這種事都是聞斯年抱著他哄著他做的,現在卻要自己來。
敘言摸出來紙巾擦了手,眼尾都紅了點。
身上各處還酸痛的厲害,今天為了不讓尚佳和外婆看出異樣,他一直在強忍著不適。
蓋好被子,閉上眼睛,敘言還是憤懣不平,在心裡罵了某個壞狗千百遍。
罵著罵著,睫毛濕著就睡著了。
*
工作室的人集體加班,視頻會一直開到了晚上七點鐘,合作終於談成,掛了視頻後所有人歡呼雀躍,嚷嚷著晚上得一起出去吃飯慶祝,聞斯年答應下來。
拿出手機,準備問問敘言睡醒沒有,醒了的話接他一起去。
誰知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了,聞斯年讓其他人先去找地方,等會給自己發個位置就好,他直接開車先回了別墅。
剛一開門,就看見保姆在玄關處急得滿頭汗。
還沒開口,聞斯年心頭就猛地一悸。
「怎麼了?」
保姆支支吾吾:「言言,言言他……」
聞斯年眸色一凜,拂開保姆往二樓走。
保姆在身後焦急地追上去,補充道:「言言他下午就出門了,一直沒回來,說是去醫院看他外婆了,但是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沒人接,給您打電話也沒人接,我真是急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剛才我都差點想報警了。」
聞斯年聽不進她的任何解釋,眼見為實,快步走到主臥那扇黑門前,推門進去。
裡面黑漆漆一片,甚至還有股尚未消散的曖昧交雜的氣味,彰顯著他們昨日在這裡一天一夜的瘋狂行徑。
但是此刻,答應了要在家裡乖乖等他回來的人居然不見了。
聞斯年沉下氣,先走到床邊給手機充電,開機後立即查看敘言的定位,卻發現那個紅點顯示的位置就在別墅,甚至就在這個房間裡。
他看著大床上的褶皺,指尖微動,忽得將床上的毛毯一把掀開。
那個跟他情侶款的白色手機靜靜躺在下面,旁邊還放著一枚黑桃打火機,一枚黑色塑料打火機,和一串車鑰匙。
一種叫囂作祟的怒意霎時間從胸腔內翻滾上涌,冷冽的眉眼壓得很低,快要與身後漆黑如墨的暗影完全融為一體。
他俯下身,把床上的東西拿起來。
是他送給敘言的東西,被遺忘在這。
什麼意思?
他的手機上有未讀消息,大部分來自慌張的保姆,還有幾條——
【笨蛋寶寶】:你不是說過對我沒有隱瞞,沒有秘密的嗎
【笨蛋寶寶】:原來這句話也是騙我的
【笨蛋寶寶】:我真的就是個大笨蛋,你做什麼都對,你說什麼都信,我簡直笨死了
【笨蛋寶寶】:騙我很好玩是不是
聞斯年想到某種可能,呼吸頓時有些不穩,轉頭看向一旁的保姆,嗓音冷冰冰的,十分駭人。
「他今天都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保姆戰戰兢兢,「哦對了,他今天說要找一幅畫,問我要了暗門的鑰匙……」
聞斯年蹙眉:「你給他了?」
「您不是說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聞斯年沒再言語,低頭繼續看。
【笨蛋寶寶】: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想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