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笑看他,「你別管,我怎麼來,你接著就是。」
這一會,馮正康已著人將酒擔來。秦灼親手開封,酒封一揭,花香酒香滿溢。
秦灼站起來,先自己倒一碗,滿飲。眾人叫好聲中,他將酒碗一空,再倒一碗。
蕭恆有些憂心,要去拉他,先被陳子元一把按住。
陳子元嘖聲道:「真是夠瘋的……罷了蕭將軍,你就聽他的吧。這酒他說怎麼吃,你就怎麼吃。我不管了!」
他二人耳語,馮正康突然帶頭鼓掌,「好!」
秦灼已經吃空第三碗。他酒量向來不錯,三碗酒下去,臉頰微紅而已。他抬手,又滿第四碗酒,卻把這一碗遞給蕭恆,口中叫:「阿珀。」
四下一靜。
陳子元圓睜雙眼,馮正康張大嘴巴,褚玉照低著頭,神情看不清。
見蕭恆摸不著頭腦,秦灼將酒碗往前遞了遞。
馮正康如夢初醒,大笑道:「接啊將軍,接!」
眾人拍桌鼓掌作節,齊聲叫道:「接!接!」
蕭恆接酒在手。
秦灼又滿一碗酒,端酒起身,居然開口唱歌。
他的嗓音很好聽,唱的應當是古秦語,蕭恆聽不懂。火光跳動,酒香四溢,眾人眼神曖昧,秦灼目光虔誠。一瞬間,一種太古又莊重的氛圍裹挾住蕭恆。
他有一種直覺,這一瞬間或許是他一生之中最美滿的時刻,這一刻的美滿足以支撐一生。
秦灼唱畢,對他道:「吃一口。」
蕭恆依言吃一口。
見他站得遠,秦灼笑道:「你近來些。」
蕭恆上前,眾人便拍桌叫道:「纏膊囉,纏膊囉!」
下一刻,秦灼端酒的手腕挽上來,穿過他的手臂,將碗遞到嘴邊。見蕭恆不知所以,笑道:「愣什麼,吃乾淨,一滴不許剩。」
二人手臂相交,飲酒時額頭相抵,蕭恆去看秦灼,秦灼一雙眼睛正計謀得逞地看著他。
酒碗空,歡調用好聲起。秦灼鬆開蕭恆,又滿酒,揚聲道:「一碗酒,給咱們鎮國將軍陳子元。」
陳子元乍被點名,忙要起身。秦灼按住他坐,道:「你明日和我妹妹求婚,就再吃這最後一碗。」
他問:「陳子元,我把妹妹交給你,你能跟我保證,一生一世對她好嗎?」
陳子元猛地站起來,豎起三指,「我日後有半點對不起溫吉,不用大王動手,請弟兄們剁碎我給大王下酒!」
秦灼說:「父母在上。」
陳子元應道:「父母在上!」
秦灼捏住他的肩,酒碗遞給他。
陳子元一飲而盡。
秦灼笑道:「新郎官我帶走了,大夥繼續吃酒!」
他推陳子元在前走,右手去拉蕭恆,手一拉就沒再松。軍營喧譁聲漸遠,蕭恆低頭看看他握自己的手,問:「不妨礙?」
陳子元抱臂在前,目不斜視,「得了蕭將軍,也就在你們那邊這些事端。」
蕭恆握緊秦灼。
秦灼問:「我唱得好不好?」
「好。」蕭恆說。
「你聽得懂?」陳子元奇道。
蕭恆搖搖頭。
陳子元嘟噥道:「也是,就仗著你聽不懂。」
秦灼仍笑著,抬腿要踹他。陳子元身隨心動,往前跳了老遠躲開,說:「大王,可不帶這樣,你再這樣我就跟他講你給多少人唱過了!」
秦灼多少有點酒意,也不像平常那樣要架子,喊他:「你敢敗壞我!」
蕭恆忙去扶他,秦灼卻步伐矯健,壓根沒事。
陳子元狐假虎威,笑道:「不用扶他,他多少年練出來的酒量,哪至於吃這幾碗就醉了。也就是在有些人跟前,沾酒就倒!」
秦灼氣得發笑,正要呵斥,一旁蕭恆道:「你酒量很好。」
秦灼心知他想起什麼事,剛要搪塞,蕭恆已經問道:「為什麼說這調子唱過很多次,是敗壞你?」
陳子元老神在在道:「這調子可不是一般調子。這支調子,一輩子只能唱一次。」
秦灼反倒不急了,靜靜看向他背後,叫一聲:「溫吉。」
陳子元抱臂不動,「你當我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