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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藉著戈壁坡勢,幾乎是跳將下來,把眾人駭了一跳。趙荔城慌忙想扶,卻離了十萬八千里。

李寒拍拍他肩,口氣嚴肅:「荔城安心,將軍有一位極貴重的家室,此番只為糧食,不敢生出他意。」

趙荔城想,我也沒那意思啊。便見李寒雙手抄進棉袍,慢悠悠踩坡而下,腳下一個滑都不肯打。

談夫人見過蕭恆幾面,卻是西塞戰時,又有男女之分,不好深談。本以為他是極其冷淡穩重之人,卻不料來這驚天一跳——對蕭恆自身能力來講沒有什麼大礙。

蕭恆快到跟前,才察覺自己失態,忙住步整理一下衣衫,規矩雙手一揖,「聽聞嫂夫人培出新種,一時喜出望外,冒犯嫂夫人,在這裡賠罪。」

談夫人也非拘泥小節之人,也彎腰一禮,笑道:「將軍見外了。」

蕭恆往土中打量,問:「嫂夫人這是……種樹?」

談夫人笑道:「是,新養的一種紅柳。不出意外,能固沙土。」

蕭恆蹲身察看,先看枝葉,不敢直接動根,按了按根部土壤,拿起旁邊一支小鐮,在不遠不近處刨幾下,翻出深層沙土,在掌中拈了拈。

談夫人看他這架勢,「將軍從前種過地。」

「小時候家裡沒糧食,常去給對面幫活,能換點麩子吃。當時就想,以後一定要當整個村子最會的勞力。」蕭恆笑道,「那時候若遇見嫂夫人,我必定拜師。」

談夫人一笑,「那將軍知道,西塞要種糧,最要緊的是什麼?」

蕭恆道:「水渠。」

談夫人搖搖頭,「治沙。」

「若只是乾旱,多花些精力栽培旱種就是。現在已經有點成效,但也是在沼地邊上才能墾田播種,一會我帶將軍去瞧瞧。西塞多沙土,若根系不牢固,仍是無濟於事。」

蕭恆沉吟:「治沙就要改土……」

「改土先得種樹!」

李寒遙遙喊一聲,慢悠悠走過來,對談夫人一揖到底,「嫂夫人何止功勞,實為功德。西塞改土若成,百姓當脫水火。更別說旱種培成,倉廩豐足實非說夢。」

談夫人笑道:「監軍可別捧我,這才到哪裡。我帶將軍去瞧瞧麥地。」

蕭恆從地上拿起農具,跟在她身後,二人一問一答,漸漸去了。

李寒不遠不近在後面跟著,對趙荔城笑道:「從沒見過將軍這麼尊崇過什麼人,我瞧他今日解甲歸田給夫人做徒弟的心都有了。」

趙荔城哈哈笑起來,又嘆一口氣:「只可惜我夫人是個女人,不然以她的本事能力,肯定大有作為。」

李寒遠遠望去,夕陽下,一片樹影搖曳,如同葵扇。他淡淡笑道:「何須可惜,如今便是夫人作為之時。」

***

直至夜色已深,蕭恆才帶月荷鋤歸,見李寒在屋中坐著剛要開口,李寒已經抬手制止,「將軍還是先吃飯,我有要事相報。」

桌上已放好麵湯烙餅,蕭恆吃了口湯,道:「你講就是。」

李寒說:「若現在開口,只怕這頓飯都吃不好了。民以食為天,吃飯是大事。」

蕭恆便依言,迅速吃掉一個餅子,麵湯也喝乾淨,向他抬一抬手。

李寒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過去,正色道:「許淩雲來了消息。」

蕭恆接信一看,瞳子一縮,「世族生了逼宮之心?」

李寒頷首,「只怕是早有預謀,待皇帝臨盆便要動手。」

「皇帝登基已有三年,世族一直沒有發作,怎麼要突然行動?」

「沒有發作,並不是沒有怨言。如今皇帝大力清掃燕人,甚至有意毒殺庶母,正給他們不孝不賢的話柄。」

「怨言。」蕭恆聲音一冷,「有怨言卻不進諫。現在為宮闈之事大動干戈,之前潮州西塞屢陷死地,松山斷糧數月瘟疫橫行,他們的怨言在哪裡?」

李寒笑了笑:「將軍真的以為,他們的怨言是皇帝不賢?如今決意推翻今上,果真因為她不是明君?」

蕭恆一時默然。

李寒嘆道:「今上雖非良主,但跟其父相比,還是略勝一籌的。先肅帝在位時并州慘案真相揭曉,激憤的是民情,朝中袞袞諸公,有誰敢置一詞?如今要推翻皇帝,不外乎還是那個原因。」

他沒有講下去,提另一件事,「聽許淩雲的意思,諸公有意迎將軍入主長安。」

蕭恆嗤道:「世族諸人,肯為我一介叛逆作嫁衣?」

李寒笑道:「非也,這可是人家穩賺不賠的買賣。」

「松山一役後,許淩雲態度其實世家心中有數,狄皓關更是公然追隨將軍而返,這是給世家指明了標竿。其他人麼,鄭素不用多講,楊氏雖沒有直接態度,但崔清之母楊夫人對將軍早就是公然感念,而杜氏……自杜筠告病後就裝聾作啞,杜宇死後,他們也沒有立然表態,說明把這件事算作私仇,並不準備公然而報。只有夏雁浦,還堅稱將軍為叛逆。不過挺有意思,他也看不上皇帝,推崇的還是公子檀——公子已死的消息極其隱秘,並沒有傳到他們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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