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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抬手撫摸蕭恆嘴唇,低聲說:「蕭重光,我們左右不了未來之事。我也害怕,我怕你會變,也怕我會變,還怕咱們都活不到變的時候。我也不敢盼望,不盼你一心一意,你的心我管不著;也不盼你長命百歲,有時候活得太久才最痛苦。」

「我只盼你今宵有酒,及時行樂。」

秦灼說著,再度吻上他的嘴唇。

「和我。」

***

翌日清晨,梅道然被早早敲響房門。

他開門一瞧,岑知簡立在外頭,道袍翩然,身負琴囊。

不料他竟直接找自己,梅道然試探道:「昨夜的乩文,你不記得?」

岑知簡手掌一動:回答問題的是乩仙,只是借我一身降臨而已。我若記得,豈不是弄虛作假。

梅道然笑道:「你昨晚請了個和尚上身,直接把將軍他兩口子給拆了。」

岑知簡一愣,顯然出乎預料。

梅道然嘆道:「我瞧著他們兩個,的確是真心實意,但能這麼處到什麼時候,還真沒敢細想過。這件事也不在你。」

岑知簡默然,沒想到占出個這個結果。

梅道然清清嗓子,換了話題:「什麼事?」

岑知簡做了個手勢,問:出去走走?

梅道然心中古怪,剛要點頭,便聽岑知簡咳了兩聲,立刻轉身回屋。不一會,拿了件披風出來,抬手遞給他。見岑知簡負琴,又搭手幫他把琴拿下來。

岑知簡結系披風,聽梅道然問:「怎麼拿琴?」

他笑了笑,接琴在懷,自己鑽進馬車。

梅道然看了眼車簾,扭頭問車夫:「岑郎要往哪去?」

車夫撓撓頭:「這……他也沒說明白,只說去郊外走走,去個景致好看、行人少些的地方就成。」

乘興而來,隨心而行。

梅道然點點頭,「你留下,我陪他出去就成。」

車夫尚未回神,梅道然已在車轅後坐下,振韁駕著馬車走了。

***

南秦冬日雖冷,終究不比北方嚴寒,仍有垂葉枝木,潺潺流水。時辰還早,藍蒙蒙的天涯暈開一條金色泛紅的光帶,太陽是晴和而澄澈的,像胭脂盒落深井,悄悄結了片朱紅的冰。

梅道然勒韁住馬,岑知簡鑽出車簾。

梅道然講:「聽秦少公講,這邊的山峰都屬於大明山脈。那邊有個窪口,每天清晨都能看見幾乎沉在地上的白雲,就叫白雲窖。旁邊的水系都是金河水系,就在那邊分成兩支又匯聚一處,中間土地的淹留程度和月相很相近,就叫滿月壤。現在應該能瞭見——喲,彎著呢,今晚得是個蛾眉月。」

岑知簡隨他的指示遠眺,靜靜看著,像出神。

梅道然仍笑著:「也出來了,到底什麼事,多少露個苗頭。」

梅道然。

岑知簡叫他。

不是手勢,也沒有鸚鵡,他嘴唇張合,試圖發出聲音。

那聲音破損,嘶啞,難以分辨,極其刺耳。

岑知簡緩慢叫道,梅、道、然。

他輕輕綻開笑容,做個嘴型:我想看鳥。

梅道然望他一會,溫聲說:「好。」

一聲笛音遄飛,天際兩開白雲。

梅道然橫笛在唇,手指飛速翻旋。

這本是影子故伎,常用樂聲馴鳥,最終達到傳遞消息的目的。音樂無上之美,卻被惡魔之手操縱去犯罪,而惡魔的歌喉竟是如此清和飄逸的笛聲。

一縷琴聲,竟追上這專門譜寫的笛聲。

梅道然垂眼,岑知簡已坐於草地,盤膝撫琴。

他不由想起數年之前,七寶樓頭的那個黃昏,岑知簡毫無徵兆地撥動琴弦,與他曲聲相和相契,梅道然再難掩飾震驚。

在他面前,多年苦練的馴鳥之術不值一提。

如此天賦異稟。

梅道然心中微動,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問的兩卦。

第一個問題是岑知簡自己,沙盤上只落下四字:不如歸去。

梅道然挪動目光,盯住他的臉。

燭光邊,岑知簡面潔如玉,神遊物外。

梅道然道:「第二個問題,還是問你。」

他說:「我和你。」

……

晨風微動,樹梢輕搖,枝葉沙沙作響。深山中驟然一響,宛如春雷,遙迢傳遞,餘韻到耳邊成為近乎馬匹的響鼻。沒多久,天邊一聲譁然,彷佛滿山葉落,實則是萬翅鼓振。

風聲之中,群鳥繽紛而至。

笛聲愈轉愈急,琴聲愈和愈昂。飛鳥盤旋,有的浮在半空,有的停在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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