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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道然問:「秦灼呢?」

這一句的確是沖肺管子去了。

蕭恆愣了愣,說:「會有更好的。」

他臂上鮮血蜿蜒,像一條赤練小蛇。梅道然盯著看一會,說:「這句話你當著他面講,我看他不抽死你。」

蕭恆笑了:「其實藍衣,你清楚,他雖和我好,但沒有想過和我好多久,因為我倆沒法長久。他妹妹,他家裡,還有我要做的事……根本不是一條路。我都接受了,你倒替我自欺欺人來了。」

梅道然冷冰冰道:「誰說不能長久?」

蕭恆看他一會,叫:「師兄。」

他認真道:「多謝你。」

梅道然和他對視片刻,罵道:「有屁快放,老子一會還得替你巡營。」

蕭恆道:「不遠處有一塊少樹的平地,我已經叫人把附近的木頭伐了,你帶沒患病的百姓兄弟搬去那邊落腳。還有吃用的水,這件事也得托你看著,那套澄水洗水的法子他們做不好,飲水叫他們一定煮開。還有,我已經寫信給岑郎,讓他找找方子購置藥材。等東西到了,還得你去迎……還有一件事,我對許淩雲帳下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如果打探,可以叫仲紀去走動走動,但不要對許淩雲露出相勸之意,反而是狄皓關,可以叫渡白動動腦筋。還有,你每天日出日落各找我一次,咱倆通一下消息。如果叫你進,我就在帳外釘一塊黑布,沒有黑布我就在忙,你等等再來。」

他很識趣,沒有再提自己的身後事。

梅道然腹誹,我謝謝你啊。

蕭恆看了看傷口,血已變紅。他對梅道然說:「我開始了。」

梅道然點點頭,一時沒拔動腳步,走之前還是伸手,狠狠揉了把蕭恆頭頂。

***

李寒在《新編》一書中將蕭恆登基前的三大戰役比作三場抗洪。潮州大洪用人相食的命題衝垮了道德文明,西塞大洪用狼軍團的浪潮摧毀了軍事長城,而松山大洪的實際意義,李寒說,就是大洪。它為我們展現了一套封建王朝完整的洪災模型:氣候反常,水利工程的不完備,毀家無數的浩劫,和後續一系列更為棘手的問題,譬如瘟疫。

這次疫病因為之後的梁昭帝蕭恆在場,被《梁史》詳細記錄在冊,李寒也就沒有贅述的必要。但他在《新編》中語焉不詳地記載了另一件事:蕭恆的一場離奇重病。之所以說離奇,因為梅道然說的的確是實話,對做過青泥的人來說,瘴毒不過區區。而蕭恆染疾十日後,出現了一些不該是瘴氣作用在他身上的反應。

要講這事,就不能看李寒所述,因為他正是不知情人中的一個。也不能聽信梅道然,他更是被刻意隱瞞的重點對象之一。但在第十日,梅道然遵循蕭恆手信下山,接應從潮州糧道送來的藥材藥方時,迎來了得知秘密的另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掌握真相的人。一個連事主蕭恆都被清算在外的真相。

白馬勒韁時,梅道然嘴唇顫抖,面白如紙。

岑知簡跳下馬背,玄色道袍上白鶴振翅。

一同接應的幫手忙去接車卸貨,兩人對面站了一會,梅道然說:「來了。」

岑知簡點點頭。

山路難行,梅道然走在前頭,拉岑知簡上坡。岑知簡也不推拒,淡淡的像沒發生什麼事。他面帶一塊浸過草藥的面巾,梅道然聞不到,卻知覺那是一種淺青色的清苦氣,儘管那是塊乾淨白巾。

二人走在前頭,梅道然低聲說:「你去外頭等我。將軍也染了疾,住在病坊,我去給他送信。」

岑知簡眉頭一蹙,梅道然便小聲解釋:「試蠱。這小子是個對自己能下狠手的,不過試出來的蠱的確有效。但藥性太猛烈,身體弱些的就算能搶回一條命臟器也會大受損傷,還是要等你的方子。」

岑知簡給他打手勢:我去瞧瞧。

梅道然拒絕,「不成。」

岑知簡又道:早晚要看病。不見診,不能治。

岑知簡既然來,就是做好了充當軍醫的打算,不叫大夫看病就讓人家開藥,也沒這個理。

梅道然無法,從新拉的藥車裡找了蒼朮叫他戴好,這才讓他進了病坊。

梅道然遙遙瞧見蕭恆帳子,上頭沒有黑布。

蕭恆或許在試新的藥蠱,但岑知簡來了,也就沒這個必要。

梅道然揚聲叫道:「將軍,岑郎來了。」

帳中無人應聲。

梅道然皺眉,靠近幾步沉息細聽,突然臉色一變,快步衝進帳內。

岑知簡亦緊隨其後,一入帳,就被各種藥蠱的味道沖得腦門一酸。他一頓步,梅道然已經衝到地上把蕭恆扶起來。

他懷裡,蕭恆雙目緊閉,眼下發青,唇心一點烏紫。

這不是瘴毒致病的反應。

岑知簡心中一緊,抬手翻他的眼皮。

蕭恆眼仁變作青黑,瞳孔鮮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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