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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帶惋意,「二叔遭此滅門之禍,全因族中出了內奸。」

蘇明埃兩腮顫慄,渾身發抖。

「可惜無茶無酒,該給二叔暖暖身的。」秦灼嘆口氣,「這奸細是個本家,當年不過二十餘歲,平日默不作聲十分老實,誰想竟能背後捅這麼一刀,我便曉得,他必是深恨蘇氏之人。他詐稱死於這場大難,隱姓埋名,苟活下來。」

「我本以為立此大功,秦善要重重封賞他,出乎意料,並沒有,秦善甚至沒有提及這個人。我就明白,秦善想讓他做一枚長長久久的棋子,打入意圖擁護我繼位的舊臣內部,把這些『貳心之臣』一舉拔除。秦善或許給了他富貴,或許富貴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背叛蘇氏甚至不是賣主求榮,全然因為報復。我當時雖查到這件事,但這麼個人,我不敢動也不敢用,直至今日。」

秦灼凜聲道:「誘我入關,就是他的圖謀之一。他本想叫虎賁隨我入內,到時候山門一關把我這一干人等嚼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只是他沒想到,蕭重光這麼撐著我,整個潮州營都撥給我取用,就算強攻大明山也未必沒有把握。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故而想了這麼個請君入甕的法子,把虎賁留在關外,引我隻身入關。我死後群龍無首,再各個擊破,豈不更好?」

那點燭光掙紮起來,秦灼莞爾道:「既如此,我豈能不遂他的意?我還要助他一臂之力呢。」

他將家書丟在案上,微微一笑:「我想請教二叔,這封信是如何落入廖東風手中?二叔是精明謹慎之人,竟會讓如此關乎性命之物落於賊手,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太對勁。何止是我,只怕蘇公九泉之下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小兒子為什麼要將全家置於死地。」

蘇明埃渾身一震,「殿下是疑心我?」

秦灼笑而不語,只看他。

蘇明埃抓緊衣擺,手上鐐銬鋃鐺,啞聲道:「此番殿下遇險,是臣一人之過,殿下要打要殺臣一應承擔。只請殿下明察,臣絕非如此背主忘恩之人,殿下若不信,臣只能以死明志了……」

「二叔別急著死。二叔就不好奇,究竟誰是我真正的內應嗎?」

蘇明埃咽了口唾液。

秦灼豎起兩指,連敲三下桌案。

牢門口響起腳步聲,陳子元讓開身,一個黑斗篷躬身入內。

他掀掉風帽,對秦灼一揖到底。

秦灼起身,虛扶他一把後,緩慢踱到蘇明埃身側,拍了拍他的肩。

蘇明埃雙眼圓睜,結舌道:「你……是你!」

這是他發出的最後一道聲音。

他只聽得一瞬風聲鼓動,是秦灼衣袖打向耳畔,如同白浪。緊接著喀嚓一聲,一把虎頭匕首已飛速切開他喉管,抬頭,是秦灼冷清含笑的雙眼。

他自以為是弄潮者,到底不過一個溺斃之人。

蘇明埃身軀仆倒在地之時,秦灼退步避開灰塵,沒有再看一眼,向對面之人撩袍跪倒。

黑斗篷忙俯身大拜,顫聲道:「殿下折煞小臣!」

「閣下務必受我一拜。」秦灼握緊他雙臂,「若無閣下多年以身奉賊,又肯冒此風險與我合唱雙簧,哪裡有我之今日?我代我麾下將士,拜謝閣下多年相助之恩。」

黑斗篷抬首,竟是廖東風的臉。

廖東風淚流滿面,「殿下是哪裡話?當年徐啟峰毆打家姐幾近於死,還叫他姐夫秦善鎮壓此事,小臣求告無門,是甘夫人援手主持公道。夫人杖了那狗賊四十軍棍,又請大王為家姐辟府別居,救她一條性命……文公與夫人大恩大德,我姐弟九死難報!後來與裴公聯合刺殺善賊,可惜落敗,反叫殿下備受屈辱!臣無能無用,百死莫贖!」

秦灼扶他起身坐下,「當年刺殺秦善本就是鋌而走險,我尚且不能,公又有何罪?所幸他沒瞧見廖公的臉,咱們才能有今日。廖公是我袖底利劍,早前我不敢動用你,也是這個原因。所幸,如今首戰告捷,之後還要請廖公再助我一臂之力。」

廖東風剛講完萬死不辭的話,突然想起什麼,「殿下那封書信還在臣這裡,臣立即叫人快馬加鞭送往潮州。」

秦灼一愣,轉而笑道:「為了釣他上鉤胡亂寫的,果然,蘇明埃還真『不慎』把它落在廖公這邊,要借你的手清除我了。」

陳子元也笑道:「可惜這老小子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廖掌師竟是咱們的人!」

說完他又納罕,「只是卑職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恨蘇氏,竟要出賣全族送死?」

案上油燈一閃,投入蘇明埃不瞑的眼底,像活著的光。

秦灼輕聲道:「他阿娘有個出身微寒的竹馬郎,這位竹馬一夕暴死,他阿娘便被父兄嫁給蘇氏鰥居的家主。花燭之夜,新夫人已身懷珠胎。」

陳子元張了張嘴:「這……望城公知道嗎?」

秦灼道:「那位郎君還是蘇公埋葬的。我阿耶問過這樁事,蘇公以為新娘不知情人慘死,怕她怨恨父兄,沒有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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