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元微鬆口氣:「看來秦善喝令回秦的詔書到了。」
「不止。」秦灼鬆開落日弓,撥正扳指,「還有梁皇帝勒令遣返的旨意。」
陳子元看向他,秦灼繼續道:「梁皇帝雖肯借道,但一定也有期限,而且褚山青如何都是諸侯之兵,皇帝不可能不忌憚。但凡朝中有人攛掇幾句,褚氏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清剿我的名頭揮師北上、勾結地方,她還能容得下?」
陳子元問:「你在朝中還有人哪?」
「哪有這麼麻煩。」秦灼笑道,「咱們的人打著褚山青的名號,把周遭的州府串了個遍,再做出些意圖結交的姿態,這些刺史不得紛紛上報?」
陳子元比了個拇指,正要開口,秦灼已側首向蕭恆,低聲道:「你手怎麼樣?」
蕭恆道:「無妨。」
斥候已報來,褚山青確已退兵,城頭當即爆發一陣歡呼鳴鼓之聲。
一片喧譁里,秦灼目光仍落在蕭恆掌心,輕聲說:「上次沒敢醉痛快,今日終於能好好吃頓酒了。」
蕭恆挨著他臂膀,低低應了一聲。
第267章 三十五今夕
褚山青退後,秦灼便徹底丟開柳州政務,只將兵權拿住。柳州政事便由蕭恆全權代理,新任刺史也由他遴選考核,只是他要求過於嚴苛,一個月過去竟還沒有落定人選。
潮州自從上次西瓊圍城,所剩人口不過三千,此劫過後,在冊男丁全部投兵,也不過千數之軍。上次能擊退褚石慧救了秦灼,全賴蕭恆出其不意用兵如神。而柳州兵力雖眾,但宗戴多年惰政,儘是些散兵游勇。
不多日,便由蕭恆拍板,兩州聯軍一同吃住練兵。同時,潮州城空落,也為柳州百姓提供惠利,打通兩州邊界,鼓勵遷居潮州。
日子竟這樣過了下去。
潮州連月陰天,三月三竟放了晴,趁著這好天氣,家家戶戶忙曬書曬衣。阿雙在院子裡支起竹竿,將秦灼的衣衫抖開。秦灼穿衣大抵二色,外衣多朱,中衣多素,日光下閃爍淡淡華澤。
一大清早,蕭恆練刀回來,從井裡舀了涼水澆身,剛擦乾換衣,見阿雙忙活,便上前幫忙。
他個子高,搭衣服只用抬手。阿雙卻要踮腳,便不推拒,道過謝,彎腰將衣擺褶皺拂開。
蕭恆晾上一件汗衫,問:「還曬夏衣?」
阿雙笑道:「這潮州還真是地如其名,連月下雨,難得天晴,便什麼都曬一曬。不然再有這樣好的日頭,還指不定要等幾個月呢。」
蕭恆應是,放眼一瞧,還真是各式衣物都有。夏衣冬衣,被縟枕席,大袖衫,汗巾……褻衣褲。
阿雙沒作他想,抬手給他遞過去。蕭恆接過那團柔軟衣料,免不得回到一個夜晚。
帷帳微晃里,秦灼踢掉衣褲坐在榻上,向他打開雙腿。眸如含淚語如哽咽,在他掌下不住挺動。終於,燈火撲地一響,月光漏在他腿間,抹了一層濕冷的白。
秦灼隨手撈過褻褲,匆忙擦了把身。
……
蕭恆面不改色地鋪開那件衣物,手指捋開的像秦灼的肌膚。手指刮過襠部時似蟄到一枚芒刺,他神情如舊,身體卻驟然產生變化。
蕭恆深吸口氣,退步要走。正在這時,他在檐下看到秦灼的臉。
秦灼清晨初醒,穿一身雪白中衣,隨意趿了雙蠟屐立著,靜靜與他對視。
不能多待了。
蕭恆挪開視線,匆忙得有些慌亂。他又一次將秦灼羞辱了,這樣光天化日,就在秦灼眼皮子底下。
他沒同秦灼招呼,含糊著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秦灼走下台階,目光一直追著蕭恆。出乎意料,他沒有半點憤怒,相反,在看清蕭恆眼底瀆神般的罪大惡極和無地自容時,他居然感到一種病態的幸福。
這人竟這樣看重我,連想一想都覺得是罪。
阿雙見他出來,問:「殿下朝食想用些什麼?」
「都好。」秦灼隨口答應一聲,又道,「等將軍一塊吧。」
他立在竹竿前,抬手撫摸那件小衣。像那夜被蕭恆握住時,自己覆上他的手。
***
蕭恆再進來已換了衣裳,身上還有淡淡濕氣和皂角味,看樣是剛洗沐過。
秦灼見他,微笑點了點頭,蕭恆也若無其事,從他身邊落座。
潮州地界偏南,朝食多是米點蒸糕之類,但只要蕭恆在,總有胡餅油炸鬼兒並餺飥。蕭恆給秦灼盛了碗粥,又推了推自己那碗餺飥,示意他要不要吃,秦灼便舀了兩個嘗,又將碗推回去。
陳子元坐在一旁掰了個茶餅,瞧他倆那黏糊勁,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那什麼,殿下,鍋里還有,人蕭將軍這麼大個頭,你再分就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