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頁(2 / 2)

阿雙道:「燒了三日,睡了四日,剛好了些便光腳出去,蕭郎回來了,可算有人管她了。」

秦灼笑著打圓場,「阿霓可不得了,前幾日有人要刺殺我,她還救了我一命呢。只是也太冒險了。」

蕭恆目光一動,低頭去看阿霓。阿霓正觸到他臂上傷口,抬手仍見血跡,抱住他大哭道:「我改了、我改了……」

秦灼笑道:「別冷臉了,她曉得錯了,以後慢慢來嗎。」

蕭恆嘆口氣,手離開刀柄,輕輕拍了拍阿霓肩膀。

阿雙一會便領阿霓回去,剩他們一桌男人不醉不歸。陳子元和蕭恆碰了一杯,問:「怎麼這才回來?」

「叫段藏青抓了現形,十個人都折了進去。」蕭恆說,「這次是不死不休了。」

秦灼聽他這麼一提,心裡有些不對勁,「怎麼?」

蕭恆說:「我刺瞎了他的左眼。」

陳子元倒抽一聲冷吸,叫秦灼在桌下踢了一腳。秦灼道:「刀劍無眼是兵家常事。你呢,有沒有受傷,路上怎麼耽擱這麼久?」

蕭恆靜了一下,道:「我發作了。」

秦灼沒說話,自己吃了一杯。陳子元憂心忡忡地瞧他一眼,又轉頭問蕭恆,「不應該啊,你去劫糧是絕密,只院子裡我們幾個知道,段藏青怎麼會得了消息?」

他沉吟片刻,「難道有奸細?」

蕭恆思索一會,緩慢搖頭,「我扮作瓊兵入營,很可能在路上就被識破了。」

「眼下要緊的還有件事。」褚玉照倒滿杯酒,看向秦灼,「我叫人出去打探,各州都沒什麼存糧,只怕糧食買不回來。所幸蕭郎平安歸來,多少從段映藍那邊劫了糧草,但只夠短時需用。今日的哨子新報來消息,瓊兵東進柳州奪城搜糧,只怕不日就要捲土重來。」

他低聲道:「殿下,壯士斷腕,當在今日。」

陳子元當即叫道:「潮州就是條餵不熟的狗,殿下,不要就不要了!」

秦灼看向蕭恆,蕭恆沉默片刻,道:「他們說的對,你保潮州,得不償失。」

秦灼舉了舉杯,頷首道:「我有數了。」

酒闌人散,杯盤狼藉,陳子元二人相繼離去,蕭恆卻沒有走。屋裡紅燭燒了一半,秦灼臉上微浮酡紅,眼神卻仍清楚,抬頭問道:「還有話要對我說?」

「是。」蕭恆直直望向他,鄭重道,「我剛到潮州那天衝撞了你。但我對你,不是兒戲。」

秦灼胸口砰地一響,淡淡道:「這事都過去了。」

蕭恆目光投來,像兩束冰凍的火。他低聲說:「少卿,我在路上觀音手發作,差點死掉。那時候我才明白,要不來你一句話,我死不瞑目。」

這句話的份量有多重,秦灼是個聾子也聽得出。他一時無言,手指撥著杯盞,有一下沒一下轉了一會,終於停指將它倒扣在桌上,說:「你今日回來,想必也聽了那支曲子。先前那個上巳節,你去酒樓里找到我,也見了那面屏風。屏風上那個穿女人衣冠的是誰,你眼神這麼好,定然也瞧得一清二楚。」

蕭恆只說:「又怎麼樣。」

「我從元和十年就開始做這行當,咱們見面那年才逃出來,整整四年,四年裡我見的人只怕比尋常妓子見的還要多。」秦灼微笑道,「我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我告訴了你,以後你和我在一塊,可以毫無芥蒂、不覺得髒?這句話說給你聽,你自己信嗎?」

秦灼含一絲笑,想表現得更遊刃有餘一些。但話未畢,他渾身已微微顫慄,又急又快地灌了烈酒般,血都有點沸。他知道那不是羞恥而是興奮。他前所未有的興奮起來,似乎終於扼住蕭恆的死xue:把這些事公然揭給他,是個人都會退了。但以後回過味來,那興奮又讓秦灼毛骨悚然——他既想推蕭恆趕緊離開,又迫不及待地要他的答案。

於是蕭恆開口了。

蕭恆迎著他目光,平靜說道:「我殺過三千六百餘人,九年時間,平均下來每天殺一個。我殺第一個人時十一歲,一刀要了他的命。去年我虐殺了一個人,從肩胛開始,一寸一寸捏碎了他兩條手臂的骨頭。」

他說少卿,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第247章 十五分道

秦灼靜了片刻,看著蕭恆的臉說:「可是我沒有力氣了。」

他坐在燭火底,嘴唇那麼濃,一抹沒搽勻的杏黃胭脂般,牙齒露出一點,再鬆開已咬出一圈白印子,叫燈光染得像血痕。

秦灼明明帶著笑,望向他時,眼中神氣分明在傷心,輕輕悵惘道:「我這個人掉過爛泥溝,也穿過萬花叢。同你有緣相見,閒時鬧個耍子、尋個消遣,但也緣盡於此了。你想想,咱們兩個真正算來,連肌膚之親的邊兒都沒沾上。你覺得你對我來說,會有什麼不同?」

最新小说: 父欲(H) 當攻略對象是惡毒反派們 炮灰女配升職記 頂罪十年,重生送前夫全家殯天 簪纓世族有明珠 從長生苟到飛升 婆家偷聽心聲,換親世子妃成團寵 何時杖爾看南雪 穿書女想撬我對象[七零] 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