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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屬猶疑道:「但曹青檀刀法一絕……」

這時,另一名黑衣人上前,聲音有些模糊:「……遞過信來,交其處置。」

「曹青檀與其相熟,提防也會少些。」斗篷人沉吟片刻,「准許,當即行動。」

阮道生輕輕呼吸一下。

他先前的猜測再次浮現心頭。

時至今夜,不死不休。

阮道生心中再緊,行動也沒有亂了手腳,等人逐漸分散,當即翻出宅子,身形被夜色淹沒。

***

阮道生快馬回京,直奔曹青檀京中宅第。馬蹄如飛時,他突然擰手勒韁。

靜夜裡,酒肆燈火通明。

二娘子回來了。

他輕輕吁一口氣,一振韁繩,調轉方向,直奔酒肆而來。

酒肆由二娘子經營多年,布置格局十分整潔,一走近門前,便有撲鼻酒香迎面。阮道生放緩腳步,一手按刀,一手推開門。

門後沒有食客,他們常坐的那張桌邊,正背身坐著個紅衣短打的女孩。

她像在打理頭髮,阮道生往前再走幾步,發現她正在拆散雙螺髮髻。

二娘子頭也沒回,笑盈盈道:「我就知道,我與哥哥有緣。」

阮道生心中大石落地。

他留的傷口自己清楚,正傷在右腕,那天他幫二娘子接瓦罐,沿手臂一握就摸了出來。而曹青檀又言及她背上傷口,應當是開背所致。

她不只是影子,還是專門負責暗殺的「青泥」。

但這妮子應當也早發覺行事敗露。當夜他跟蹤曹青檀到成衣鋪子,折返回去找二娘子,酒肆已經關門打烊。他怕打草驚蛇,也沒有立即告知曹青檀。

直到今夜,酒肆再度開張。

阮道生並沒有說「真的是你」之類的話,只淡淡講道:「影子已經開始分崩了。」

二娘子手沒有停,將髮髻頂一枚銀簪拔下,青絲如蛇般抽繞下來。她笑道:「哥哥好聰明。」

「影子創建之初,意在拱衛公子檀建安侯兄弟。公子檀雖下落不明,但據說建安侯已經被上峰尋得。可李寒最近查明,元和八年建安侯已死。」

阮道生沉聲問:「這麼些年,我們護衛的到底是什麼人?」

「或者說,你的主子,是什麼人。」

「什麼人,有區別嗎?」二娘子從髮髻里拆卸下什麼,輕輕按在桌上,回首對阮道生嫣然笑道,「咱們的命可捏在人家手裡呢。」

阮道生盯著她動作,目光一熾。

她從一邊髮髻里拆下一隻卍字短刃。

這兩年金吾衛對大小商鋪都進行搜查,一直沒找到可疑兵器。原來她把東西藏在這裡。

二娘子一側烏雲披落,繼續去拆另一邊髮髻,道:「我以為哥哥這樣瀟灑行事,敢一個人和整個影子叫板,是已經解了觀音手之毒。誰料竟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朝生夕死的痴蟲。」

那日刺殺李寒時阮道生追擊她差點得手,卻因毒發險被反殺。說到這裡,二娘子有些不明白,「背離影子,別說徹底解毒,你連每月緩解的藥丸都拿不到。寧受如此噬骨之痛,只是為了并州的陳年舊案?」

「你不是并州人。」阮道生說,「你不明白。」

「并州人都是瘋子。」二娘子滿頭青絲瀉了一身,另一隻短刃也立在案上,她看向阮道生,「我的確不明白。」

她將兩把短刃一拋,落在掌心握緊,站起身來,「影子的死令哥哥知道,不成功便成仁。我今日的任務是誅殺曹青檀,要麼他死,要麼我亡。」

「哥哥可以放棄刺殺韓天理而叛逃,我沒這麼大的魄力。」她輕快一笑,聲如銀鈴,「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去殺人啦,請哥哥讓道。」

阮道生身形不動,從腰間抽出了刀。

二娘子哈哈一笑,將兩手短刃倒握,身形驟動,迅如鬼影。阮道生躍身一閃,兵刃未接,已聞「當」地一聲。

一枚飛刀正割過他咽喉的殘影,釘在身後柱上。

二娘子雙唇噙刀,吐口要再擲,阮道生已快刀前逼,直向她胸口砍去。

兩把短刃相抗,難以掙扎的臂力下壓里,阮道生氣息壓抑,低聲問:「曹苹在哪裡?」

二娘子氣息微亂,卻仍微笑道:「哥哥對曹爺真是情深義重。」

阮道生定定看她,「你不也是嗎。」

持短刃的手輕輕一抖。

「你把刺殺曹青檀的任務攬過來,就是想保他一命。」阮道生說,「你在這裡等我而不是去找曹青檀,是你有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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