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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珠輕輕皺眉,也陷入沉思。忽聽門外叩了兩叩,翠翹輕聲道:「姐姐,主審并州案的李寒來了,似乎要問李四郎身死一事。姐姐要不要見?」

李寒太過敏銳,若配合他調查,難保不會節外生枝。紅珠沉吟片刻,道:「找個藉口將他搪塞回去。」

「見吧。」

紅珠看向秦灼,微微訝然。

秦灼只道:「虎符一事尚有疑點,李四郎到并州的目的也未確鑿,并州案水落石出,說不定有關阿耶的真相也能大白。」

紅珠點點頭,問:「韓天理是遭影子截殺、李四郎是被影子殺害,這也告訴他嗎?」

秦灼思索片刻,說:「不必,姐姐處身小秦淮,知道這些反是破綻。姐姐只把兇手形狀同他細細講一遍,以李寒之多謀善斷,自己就能找到答案。」

紅珠又問:「阮道生的身份,給他提示嗎?」

秦灼口氣隨意,「枝葉末節,不必同他講。」

紅珠盯著他看了一會,「殿下與阮道生很相熟。」

秦灼淡淡道:「過過命。」

紅珠欲言又止,終究沒說出口,只將案上銅鏡轉向他。

鏡中,秦灼雙目血紅,面白如紙。

從聽到阮道生是青泥起,他便變成這副樣子。

秦灼沉聲問:「姐姐是什麼意思?」

「殿下。」紅珠猶豫片刻,斟酌道,「你對他動了心腸。」

秦灼瞧著鏡中那張臉,像瞧一個從不認識的人。他沒看多久,雙眼一吊,右手一扳,已將銅鏡調轉回去。

他扶鏡含笑說道:「姐姐,我這麼個沒心腸的人。」

***

李寒登閣去見紅珠時,秦灼已帶著陳子元從角門離開。

陳子元有些不解,「這并州案如今和咱們關係不大,殿下不如隔岸觀火,何故往泥水裡趟?」

如今大好春時,垂柳拂堤,秦灼從柳下解馬,將陳子元的韁繩遞過去,說:「并州案還有疑點。」

陳子元想了想,「殿下是覺得……卞秀京屠城,不只是搜索虎符這麼簡單?」

秦灼反問他:「子元,如果你是皇帝,知道虎符很可能被竊至并州,你會怎麼做?」

「我是皇帝?」陳子元大驚。

「你會怎麼做。」秦灼強調。

陳子元想了想,說:「我會通緝這個攜帶虎符的人,然後在并州懸賞,能找到此人、或者發現過虎符蹤跡的加以重賞。」

「沒錯,虎符是死物,要找一件死物,知情人越多越好。」秦灼微微皺眉,「但卞秀京卻反其道而行,將并州眾人屠殺殆盡,知情人死絕,他更無處得知虎符下落,這是其一。」

「其二,他所殺的,都是男人。」

「卞秀京如果覺得并州人私藏虎符而進行屠殺,為什麼只殺男人不殺女人?」秦灼握緊馬韁看向他,「拋開這件事情,如果你進入一城,只殺男人不殺女人,為什麼?」

陳子元絞盡腦汁,「男人會復仇?但女人也能啊;男人力氣大能反抗?可這麼多女人未必不會反殺……滅口?但滅口為什麼不滅女人的口?」

「滅口……」秦灼倒吸一口氣,「他很可能在找人。」

「找人?」

「是,他要找到一個人、殺死這個人,這個人還是個男人。但這個男人混入并州難以分辨,卞秀京別無他法,只能把所有男人殺掉,來確保這個男人不會活著。」秦灼注視他,「如果他要殺一個男人,那就不需要殺女人。」

陳子元撓撓腦袋,「這也太玄乎了吧。為了殺一人寧可屠一州——這得是個什麼人物?」

秦灼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所以這件事,必須有人來查。不然……」

他身形有些僵,陳子元不知是否眼花,總覺得他手臂微微顫抖。接下來他聽見秦灼輕聲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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