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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實誠。」曹青檀看向他。

阮道生笑了笑,「不敢跟師父扯謊。」

這時後頭的布簾打起,接著是清脆一聲:「酒來了!」

端酒的是個年輕女子,不過十六七歲光景,頭盤雙螺,紅衣短打,這麼大冷天卻挽著袖子,渾身熱氣,撲紅兩腮。她將托盤放下,將兩碗酒並一盆熱騰騰的鹵肘子端出來,從腰間一塊花布方巾上擦了擦手,笑著說:「大雪天的,謝曹爺來賞光。」

曹青檀一直冷著臉,見她卻軟和下來,溫和笑道:「大雪天的,二娘子也受累。」

二娘子瞧著阮道生,喲了一聲:「這麼個青年才俊,是曹爺家裡的子侄?」

曹青檀說:「徒弟。」

二娘子笑道:「那就是自家兄弟。瞧著比我大些,我便僭越叫聲哥哥。當年我初入京城叫人欺辱,是曹爺救我一命。哥哥以後用得著我,千萬不要客氣。今日酒錢算我的,全當為哥哥接風。」

曹青檀推讓不過,大笑道:「酒錢算你的,鹵貨算我的。再糾纏,我不帶他來了。」

他說著,阮道生已端酒站起來,也沒有多說,只向她一敬,一飲而盡。二娘子笑道:「怪道曹爺收下哥哥。」也捧了只新酒碗,滿酒而飲。

三人一番說笑,卻多是曹青檀與二娘子說,阮道生少言寡語,只管倒酒。二娘子生得好酒量,半壇猴兒釀下腹,卻只紅潤兩頰,兩眼更是清得泉水一樣。吃到盡興時,她輕聲道:「曹爺,我說話不好聽。哪怕城中出了事,您也先躲著。您有德有能,可咱們從上頭人眼裡都是賤命。能躲還是躲遠些……」

她這話說得蹊蹺,曹青檀本當猜忌,聞言卻只笑道:「你倒機靈,瞧出的什麼?」

「我看這巡邏的人多了,城禁嚴了,打酒的少了,西邊七寶樓蓋著蓋著也停了……」

曹青檀蹙眉打斷,「七寶樓停築?」

二娘子說:「可不是,今兒整整一天都沒動工!聽說陛下有旨,要晝夜不輟地蓋樓。這麼大的陣仗停了一日,只怕出了大事……」

「二娘子。」曹青檀抬了抬酒碗,看著她的眼睛說,「今天的酒好。」

這顯然是不能多道。二娘子知情識趣,笑道:「得了,您二位先說話,我去後頭瞧著火。」

二娘子一去,剛火熱起來的氣氛瞬間冷下來。曹青檀的臉色又冷回去,和剛才的慈眉善目判若兩人。他端碗吃了口酒,突然問:「認識?」

他問得沒頭沒腦,阮道生一愣,也垂眼吃了口酒,「不認識。」

曹青檀反問:「知道我說的誰?」

阮道生抬頭與他對視,說:「我才入職一天,除了師父儘是生人。自然都不認識。」

「那小子激你拔刀。」曹青檀說。

「所以師父要看我的刀,」阮道生也不生氣,「敢問師父,看出了什麼?」

曹青檀也沒想到他直接問出口。他沉眉盯著阮道生的臉,說:「這把刀不配你。」

「什麼人用什麼刀。」阮道生很謙遜。

曹青檀突然又問:「練家子?」

阮道生點頭說:「練過幾年,瞞不過師父的眼。」

「靴底雖不厚,但過雪不留腳印,才這麼個年紀,腿上功夫很了得了。」曹青檀話說得像試探,口氣卻真誠,「跟我這麼個殘廢,委屈你。」

阮道生立即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這話,道生擔不起。」

他擺得更誠摯,曹青檀卻不接招,端起酒碗道:「話說在前頭,我是個不愛麻煩的。事你自己掂量著辦,只一條,別現到我眼跟前。」

阮道生並沒有作驚惶之狀,更沒有賭咒發誓說什麼忠貞之語。這年頭的皇城根底,各人各有陰私盤算,心中沒有半點髒,也做不了金吾衛這把天子刀。

阮道生亦端起酒,說:「謝師父提點。」

他一飲而盡,頓了一會才道:「這邊路遠,以後我給師父打酒吧。」

曹青檀吃乾淨碗中酒,不置可否。

***

呂府的錦簾打起來,隆隆暖香透出些許。秦灼二人只獻上拜帖,仍收著書信,不過稍候須臾功夫,便有小廝迎他們進來。

如今已入十一月,廳中卻供有各色香花,皆攏以炭火,鮮妍馥郁如暖春時季。廳中青年邀他們入座,又吩咐安茶,笑道:「家兄受召入宮尚未還家,晁郎有什麼事,郎君同我講也是一樣。」又說:「在下呂紉蕙,家中行二,叫我呂二郎就是。」

他言辭懇切,秦灼卻仍婉辭道:「家主有言,書信只能由長公親啟,不敢假手第三人。請二郎君恕小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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