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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不對。

秦灼盯著他左手好一會,面無表情地撕開袖邊。嘶啦一聲,地上宮女猛地瑟縮,像被揭開一層皮肉。

他揮手將布料擲到案上。

蕭恆一動不動。

秦灼毫無起伏地說:「吃飯。」

蕭恆耳朵動了動,似乎才認出來人,眼裡有灰光滾了滾,撐著案站起來。

秦灼盯著他,蕭恆垂著頭,兩人相持不下好一會,蕭恆才把眼抬起來。秦灼用目光冰冷地逼視他。

蕭恆妥協似的先邁開步子,秦灼抬腳在後面跟上。

剛剛眼睛又黑了一會,見到燈火還不太適應。蕭恆閉了閉眼,又聽見了脊柱被啃噬的聲音。咯吱咯吱。他並不擔心,有「長生」在斷不了,只是有些痛。

……痛得有些厲害了。

上次這種痛楚出現還是元和年墜崖。也跟現在似的,似千百把斧頭哐啷哐啷地砍。那時疲於奔命,也足足養了一個月才直得起腰。

蕭恆無聲地吸口氣,將力沉到膝蓋上。

突然,一隻手貼在他後背上,輕輕按揉著。

蕭恆回頭看了一眼,嘴唇動了動,但見秦灼臉色陰鬱,還是沒有說話。

東宮內殿,阿雙已將飯重新熱好,見兩人落座才退到一旁。秦灼看著蕭恆端碗才動筷。蕭玠病榻前,蕭恆吃得無聲無息,秦灼卻狼吞虎咽般。兩人都沒有再提報應的話。

秦灼吃完粥菜,擱下箸問:「查出來了嗎?」

蕭恆沉默著搖頭,筷子剛錯開步,他便猛地轉過頭盯著後頭。

阿雙正給蕭玠掖被子,冷不丁叫他看得發毛,結結巴巴地叫他:「陛、陛下。」

蕭恆點點頭,說:「姑娘也走一趟吧。」

阿雙不料他疑到自己身上,臉上血色唰地退去,卻也看出蕭恆的精神狀態很不對,便不自辨,只立起身微微一福,道:「妾遵旨。」

「阿雙不去。」秦灼兩指捏著筷子尾,打斷道。

蕭恆說:「她一直陪著阿玠。」

「她是阿玠的姑姑。」

「她一直陪著阿玠。」蕭恆沉沉看他,「少卿,前車之鑑。」

秦灼手指一顫,把筷子撞掉了。

他說的是蘇合。

蕭恆只說了這一句,眼神突然變得可怖,黑洞洞地看著他。只這麼一瞬,秦灼叫他冰得不能動彈。蕭恆把頭掉過去了。

……你是,怨我嗎?

秦灼心臟忽然抽痛一下,強捺住不肯大口喘氣。

蕭恆也不肯再看他。他瞧著那人的側影,嘴唇反覆張合幾下,被阿雙的叩首聲打斷了。

她對秦灼俯身拜倒,輕聲說:「妾,願意去。」

***

「前車之鑑」一語出時,蕭恆只覺世界撲地一響,所有光亮都熄了。接著耳朵里嗡嗡亂叫,頭疼得厲害。

他再次陷入短暫失明。

太頻繁了。

蕭恆怕秦灼看出不對,趕忙把頭轉過去,一直背身對著他。一面忍著頭疼,一面提心弔膽秦灼是否看出異樣,所幸秦灼沒再開口。但他心中沒底,到底不敢再有動作。

等眼睛能看見東西,也不再耳鳴,蕭恆才回頭,對秦灼溫聲說:「再吃點吧。」

「謝陛下,不用了。」秦灼這麼答。

蕭恆只道因為阿雙,也不敢碰他,只靜靜坐著,由殘羹冷下去。

他們背對著窗。窗外上了月亮,像個女孩子無血色的臉,和帳中蕭玠打了個照面。明月面色皎白,蕭玠面色青白,相襯之間似一雙同胞的兄妹。

鐘漏聲大得嚇人,兩人不知坐了多久,梅道然才重新進來,對蕭恆抱拳道:「的確沒有問題。」

阿雙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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