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誦讀完畢,對蕭恆拱手道:「授冊寶。」
蕭恆便放下大圭,取太子冊寶。李寒快步上階,躬身代領,又呼道:「皇太子祭天——」
秦灼身形終於動了。
他將懷中襁褓遞交天子,轉身走到香案前,舉酒祝天,俯身下拜。
百官之中,楊韜問:「秦大君不是早歸封地了嗎,怎麼如今還在京中?」
湯住英道:「據說陛下西收庸峽,正是秦君率虎賁軍前去支持。陛下有意封賞,他便隨聖駕一同返京了。」
楊韜靜了一會,還是道:「只是讓秦大君代皇太子祝天,從未有這樣的先例。」
湯住英低聲道:「從此便是先例了。」
台上,蕭恆重新將太子遞到秦灼懷裡,雙手捧大圭立著。
幾年之後,秦灼將蕭玠抱在膝上,輕聲道:「玠者,天子之鎮圭,諸侯之命圭。」
「阿玠呢,是天子和諸侯的國之重器,阿爹和阿耶的掌上珍重。」
這時,李寒率先拜倒,高聲道:「皇太子殿下千秋無期——」
於是山呼千歲,響徹寰宇。
在世人和史筆的注目下,蕭恆轉過頭,隔著兩扇旒珠,與秦灼長久對視。
這一刻被《梁史》記錄下來,卻是短短四字:互為目注。
《昭帝本紀》被蕭玠修訂過,以言簡意深著稱,卻偏偏留下這句話。後世史學家意見不一,未有定論。
但其實,這只是蕭玠身為人子的私心:他希望自己和雙親被溫情脈脈地記錄,哪怕只有一次。同時,這也是蕭恆秦灼這段愛情為數不多的翔實筆墨,雖是驚鴻一瞥,卻也完全足夠。他們叫人看見,就能被人記得。
如果了解到這些,讀史的大多數人也就會明白,諸侯深凹下去的眼窩中,為何飽含如此堅定又深情的目光。天子又為何心甘情願讓他僭越至此,並用同樣的眼光回望。
但他們想深入探究之時,卻只能因史料缺漏作罷。
第68章 六十三拈酸
因皇太子年幼,天子親加鞠養。冊封禮結束後,秦灼再次於甘露殿宿下。
這次是長住了。
蕭恆意思明白,要秦灼在內宮中無所顧忌,而不是藏著掖著。當日清晨,他召齊闔宮眾人,命秋童一一宣讀其戶籍冊,道:「從今往後,望眾位見秦大君如見我,所見所聞,守口如瓶。眾位都有父母兄弟,而我當年治軍是用過連坐的。瑞腦、瓊脂的前鑒猶在,莫要重蹈覆轍。」
說罷,蕭恆長揖及地,眾人紛紛俯身叩頭。
當夜,秦灼和他一同下輦,兩旁宮人立即遞上手爐。因他傷口未愈,蕭恆直接將他抱下來。眾宮人竟見怪不怪般,供好香爐、炭爐,又將日常衣物端來,便掩門離去。
秦灼被他抱到榻上,見自己那床大紅鴛鴦錦被已經鋪好。他動手解掉旒冕,由蕭恆給自己脫靴,奇怪道:「你囑咐過他們?」
蕭恆笑了笑,握了握他足心,起身要去拿湯婆子,卻被扯了一下。
秦灼的大紅袞服解了一半,淨襪也脫了,拿足趾夾住他袍擺,輕輕往裡一勾。紅燭高照,他面龐微醺般上了顏色,床帳陰影里一雙眼深如春潭。
蕭恆喉頭一滾,剛想說話,秦灼低下眼,專心致志地用腳纏他的袍角。他自己的下擺一滑,將腳腕露出來。
他輕聲問:「怎麼囑咐的,說我是你的妾妃?」
食色性也,秦灼忍不住本相畢露了。
他就是要撩撥。他想要蕭恆。看見和親吻遠遠不夠,他想要蕭恆的占有。他要這個人身心的一切,立刻,當下。哪怕他知道,在他傷好之前,蕭恆只會坐懷不亂。
燈影搖晃里,蕭恆半蹲下,握住他的腳腕。
蕭恆手法別致,手指修長,掌心又磨出刀繭,揉到了地方,秦灼尾骨一麻,當即小聲叫了一下。他兩臂往後撐著,將被茵抓得發皺後,終於忍不住去捉床帳。銀鉤一脫,帳子便迎面打來。
軟紅下,肌膚相貼。
蕭恆目光暗了一暗,手心黏了一層汗。過了好半天,他貌似平靜地立起,將帳子重新掛好,秦灼氣息紛亂的臉就這樣剝出來。緊接著,他將秦灼的袞服脫下來。
蕭恆道:「躺好。」
秦灼心中一跳,呼吸急促著,見蕭恆解開他的裡衣,竟從床頭拿了創藥,將他腹上的紗巾拆下來。
這樣都能忍住。
秦灼笑了一聲,枕著雙臂躺在被茵里由他伺候。蕭恆這活做得小心翼翼,正灑著藥粉,突然道:「不是。」
秦灼沒轉過來,問:「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