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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整個人靜了一下,問:「百姓怎麼安置的?」

「滅其國而有其民。」秦灼抬頭看他,「怎麼,你還怕我做出那等屠城滅種的事?」

蕭恆道:「我知道你不會。」

「那就是信不過我妹妹。」

「我信不過段映藍。」蕭恆說,「少卿,你沒告訴我,這件事她會參與進來。」

第45章 端午番外

四歲的蕭玠正面臨一場家庭危機。

有關最好吃的是甜粽還是咸粽的爭議。

一大清早,闔宮上下便掛了菖蒲、艾草,蕭玠眼還沒睜開,腕上便被繫上五色絲帶。阿雙來替他穿衣帽,他便問:「姑姑姑姑,今日朝食吃什麼?」

阿雙道:「五毒餅剛做出來,熱騰騰的,等殿下嘗呢。」

蕭玠聞言便往她懷裡縮,忙道:「我沒有做錯事呀,為什麼罰我吃蟲子。」

老師講過,五毒乃蛇、蠍子、蜈蚣、壁虎、蟾蜍,於端午孳生,故熏蒼朮以避之。豈料阿雙聽他講,反而笑起來:「我的殿下,咱們是吃餅呀。翻毛酥皮,棗蓉、玫瑰、綠豆蓉、杏蓉、鹹蛋滷肉、香油芝麻,妾還加了好一些瓜子果子,殿下若不吃,妾便拿去與秋內官分了。」

蕭玠忙拉好袖子,「我吃的,我吃的,姑姑能不能給我留一角。」

阿雙也不逗他,服侍他吃過餅,便帶去甘露殿晨省。二人去時。蕭恆已從外殿坐著,案上用清水泡一盆箬葉、葦葉,另泡一盆糯米,玻璃盞里盛著蜜煎果子,白瓷碟里是鹹蛋黃,青瓷碟里是醃五花。蕭恆挽著袖子,正咬了線頭包粽子,見人來,先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悄聲道:「阿耶還在睡。」

蕭玠便躡手躡腳地上前,端端正正跪下叩頭,問:「臣請問聖躬安和否。」

蕭恆笑道:「誰教你的?淨擺虛架子。」

蕭玠搖頭晃腦道:「老師說,禮不可廢。」

蕭恆好笑道:「這倒稀奇。教你平日擺花架子,到事上還不是騎你爹的脖子。」

蕭玠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上前抱住蕭恆膝蓋,小聲道:「阿爹不願意背臣了嗎?」

「小沒良心。」蕭恆騰不開手,只用手臂虛虛環過他,聽他講了早晨的餅、東宮的菖蒲,由著蕭玠顯擺腕上絲線,只含笑應是。蕭玠纏了他一會,突然眼睛一亮,「臣去叫阿耶。」

蕭恆還不待阻攔,蕭玠已經從他懷裡鑽出來,蹭蹭往內殿跑去了。

蕭玠一鑽進帘子,便輕輕打了個噴嚏。好香。阿爹平素是不薰香的,阿耶雖愛香,卻不曾燃這麼多香料。那香有一味沉水,本當清靜,卻因焚得太多,濃得蒙頭蒙腦。

蕭玠一低頭,見阿耶的履這兒一隻,隔著老遠又翻著一隻。外袍丟在門檻邊上,帶鉤躺在案底下,腰帶和中衣卻落在榻腳。阿耶還老訓他睡覺不老實,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如此。

紅羅帳低低拉著,蕭玠小心翼翼鑽進去,果然見阿耶仍背著身。他起了玩心,拉開被衾往裡鑽,驟然一驚,阿耶竟光溜溜一個躺著。又一想,這一段天熱,怕是阿耶貪涼吧,熱得蚊蟲都出來將背後咬了。

他還未躺下,便聽阿耶含混著聲音叫一聲:「別鬧。」那嗓音和尋常很不同,又粘又薄,熱化的麥芽糖般,甜得粘牙。蕭玠不知怎麼,突然有些害臊,蒙頭便往被子裡鑽。他阿耶嚇一跳般,人終於清醒一些,一把將蕭玠拎出來,看清是自己生的之後才輕了口氣,問:「你爹呢?」

蕭玠才不管他穿不穿衣服,整個人往他身上摟,嘴裡道:「阿爹幹了好一會活啦,阿耶大懶貓,只知道睡覺。」

「好沒有天理啊殿下,你爹欺負我,你倒偏幫他說話。」秦灼懶得理,抱著兒子又眯了一會。蕭玠要掙扎,秦灼便把他壓在懷裡,不叫他說話。這麼躺了一會,秦灼方從榻上掙紮起來,撿了一旁熏好香的乾淨衣裳穿,將兒子抱下來,趿著鞋往外去。

蕭恆見他起來,便道:「一會渡白也來,你稍微收整一些。」

秦灼把蕭玠放下,笑吟吟道:「怎麼,怕他瞧見?」又挨著蕭恆坐了,拾了個蜜棗吃,邊嚼邊道:「你是怕他瞧見說你昏君呢,還是怕他瞧了我呢?」

蕭恆警告道:「當著兒子。」

秦灼哈哈大笑,吐了點碎棗核出來,藉著嘴裡甜,往他唇上輕輕一吮,大方道:「還就當著你兒子了。」這才想起來:「……我還沒嚼口檀。」

蕭恆笑道:「有什麼打緊,別的又不是沒嘗過。」

他盯著秦灼眼睛,緩慢將嘴唇潤過去,正色道:「很甜。」

秦灼扶盞子的手指緊了一緊,啞聲道:「當著兒子。」

這回換作蕭恆大笑起來,「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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