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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從深秋行至初冬,立冬當日方入京城。

蕭恆欽准秦灼入宮可走承天門、行天子道,秦灼卻跟隨龍武衛,按規矩於望仙門外待詔。

依照梁制,開宮門需兩道符契。監門官執左契,大內鑰匙庫掌右契,凡宮中通行皆來稟報。

長史前去通稟,秦灼就在車裡等。越北天越冷,他更是穿著黑狐狸不離身。這個月愈發瘦,裡頭白袍寬大,倒把身形遮嚴實了。

阿雙給他袖爐里加炭,邊說:「大王不要心急,尉遲將軍已經快馬稟報,陛下定當心中有數。」

秦灼嗯了一聲,合著眼道:「這回在京中要待一段時日,你們都記得怎麼叫。」

當著蕭恆只准叫他大君,這是秦灼的規矩。別說阿雙,連馮正康都漸漸改了,只有陳子元嘴硬著。

這也沒法,他有秦溫吉做靠山。

有靠山的敲了敲車壁,阿雙便打了簾,見陳子元從馬背上彎腰,低聲道:「不大對。」

他看了眼秦灼,「梁皇帝就算不能親自來,怎麼也得叫禁衛開道、李寒梅道然之流的來接。更別說龍武衛是禁軍,禁軍入宮,早有文牒通報,宮門前幾日就當準備好接應的人。」

秦灼手裡拈著截什麼,陳子元一看,以為他破了手指。再一定睛,見是穿了銅錢的一截紅繩。秦灼送出去的東西,如今又隨身收在衣襟,剛拿出來在指間纏綿著。

陳子元平日看不得,看了就倒牙。今日一見,卻有些心酸,再道:「這都半個時辰了。」

怎麼都該到。

陳子元按刀問:「還這麼等?」

秦灼往外一瞭,「市里有個茶鋪子,叫人要碗茶水吃,看看范汝暉是否入宮。把守宮門的也該是十二衛的人,龍武去套套話,都是一個班的弟兄。」又說:「家夥都拿住了。」

陳子元吩咐下去,還是道:「大王,咱這是無詔入京,按律當誅。來日捅上朝堂,也全仗梁皇帝來兜……」剩下話他開不了口,總不能開口咒蕭恆,只能含糊道:「真有事,你尋思清楚。」

秦灼稀奇道:「你竟也會說他的好話。」

陳子元急道:「舅子,我同你說正事!」

秦灼笑意斂了斂,說:「那勞煩將軍,儘量保住我這顆腦袋。」

不一會,兩邊打探的人都回來。那名龍武衛一抱拳,「大將軍,宮門把守是金吾衛的參將,叫王慶。您也知道城門、宮門守備都有班次,陛下入主後為防滋事,就是十二衛輪著班。」

他不解道:「但這幾日應當是右威衛來守,卑職去問,只說臨時調換,其他再不肯多說了。」

秦灼問:「為何不放行?」

龍武衛道:「說去請陛下旨意了。只是陛下今日在紫宸殿開宴,且有一段路程。」

不只秦灼,連陳子元都皺了眉頭。

宮門被攥在金吾衛手裡,也可以說,范汝暉圍死了蕭恆。

陳子元低罵一聲,秦灼臉色冷著,來回搓拈那幾枚光明錢。

這時另一人也從茶鋪子回來,喘口氣說:「大將軍,范將軍應當已經進了宮。」

陳子元道:「你怎麼問的?」

那小兵頂多十七八歲,從巷子裡換了衣裳,邊扣胸盔邊說:「卑職問,見沒見一個騎馬的將軍領著頂轎,轎里下來個老夫人——近宮門前得除車馬嘛。那茶博士說,早一個時辰,他們就進去了。」

晚了一步。

陳子元忙對秦灼道:「無妨,秋內官和尉遲松早幾日就該到了,宮內多少有了防備。范汝暉帶著他老娘,多少有顧忌,如何也不敢在這時候動手。」

一旁回稟完畢的龍武衛突然打岔:「將軍,范大將軍老娘早沒了。」

秦灼神色突變,半個身子差點探出車來,唬得阿雙忙給他護住腰腹。他卻恍如未覺,抓著那龍武衛手腕,聲色俱厲道:「你說什麼?!」

他雖治軍雷厲,待人卻向來溫和。那侍衛叫他駭了一跳,聲音有些支吾:「范老夫人在肅帝朝就沒了,但大將軍沒丁憂,知道的也不多……卑職從前在金吾衛待過一段時日,這才記得……」

裡頭緣由陳子元還不待細想,只覺整輛馬車突然在眼前搖晃,同時帘子一掉,阿雙失聲叫一句大王。

陳子元罵了句娘,忙跳馬衝上前,卻見秦灼已從車中下來,手裡提一把朱紅大弓。

王慶站在城頭,正與龍武衛長史磨嘴皮:「老曹,咱們多少年交情,你別難為兄弟。我等守宮門,便有盤查之職。」

他下巴往前一挑,「你們龍武衛還帶了轎子回來,算怎麼回事?藏著掖著,還給陛下民間選妃呢?」

不待長史開口,他提高聲音:「查車!」

聞他此言,兩名龍武衛立時將刀拔出一寸。

王慶冷笑一聲:「喲,大架勢,了不得!跟過秦君的就是不一樣,背靠大樹,不把咱們放眼裡了!老曹,兄弟可是依律辦事,你急吼吼要進宮,還帶著不明不白的車駕,這叫意圖不軌!別說是你,就是你主子來了,按律也得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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