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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邁出甘露殿時,秦灼看到夜空之中,九顆星星連成一線,閃爍著動人詭異的光芒。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早地洞穿這九星連珠的真相。一個或許帶來光明也或許帶來煉獄的真相。一個註定鮮血淋漓不得善終的真相。一個藉助胚胎和他血脈相連的真相。逃不了的真相。

***

秦灼回府時夜已深沉,阿雙看他神色,不敢多言。等鄭永尚來替他瞧脈象,秦灼靠在案邊,仍是一身冷汗。

鄭永尚診過脈,問:「大王還是動了肝火,是吵了架?」

秦灼不語,鄭永尚心中有數,嘆道:「梁皇帝到底是皇帝了。」

秦灼笑了笑:「到底是它爹。」

他看著鄭永尚,自嘲道:「阿翁,你可能不相信,我對蕭重光,的確動了真心。」

鄭永尚一時啞然,嘆息道:「那大王之前還勸他立後。」

秦灼愣了一會,笑了:「在京不比在野,朝堂風雲詭譎,稍有不慎骨頭不剩。民心所向又如何?萬人之上又如何?肅帝、懷帝、公子檀兄弟甚至青不悔都是怎麼死的?」

鄭永尚一時結舌,聽秦灼緩緩吐出口氣:「他們雖然有名望權力,甚至手握軍權,但整個世族聯起手來,依舊能把一個皇帝推下龍椅。對於一個草野出身的皇帝,世族擁立他,一定有一個和他捆綁利益甚至同化的法子。他們會對他進行滲透。」

「滲透?」

「是,榮華富貴和生殺大權就是一種滲透,就算是乞丐登基的皇帝,最後也會變成站在天下乞丐屍骨上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們要用姻親和血緣把皇權和世族牢牢維繫在一起。這就需要立後。世族要成為皇帝的丈人和親家,皇帝要處置他們不啻於肉中剔骨。」

秦灼看向鄭永尚,「阿翁,他若不娶妻,一個不立世家女為後的皇帝,生不出一個帶有世家血脈的太子,京中諸公能容他到幾時?他的確有能力,但萬一呢?他從沒受過權術浸淫,真的敵得過那些老狐狸的明槍暗箭嗎?更何況……」

蕭恆還要廢皇帝制。

他太了解蕭恆,這件事情他敢告知自己,就說明他已拿定注意,非做不可。但蕭恆要廢皇帝制的念頭如果露出馬腳……

秦灼打了個冷戰,平靜、殘酷地說:「他必須有一個世家皇后。一日夫妻百日恩,萬一事敗,這能保他的命。」

鄭永尚心中一顫,「大王。」

秦灼面有疲色,只道:「有些疼。阿翁,幫我煎碗保的吧。」

第18章 十四秋獮

八月二十。宜嫁娶、宜訂盟、宜入宅、宜祭祀。

黃道吉日。

梁天子出甘露,命有司設壇場於鎬南,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禋於六宗。天子乘大輅,駕白馬六,公卿奉引,大將軍參乘,太僕御。屬車八十一乘,備千乘萬騎,諸侯俱在鹵簿。[1]

八月廿五,梁天子開上林苑,舉行秋獮。

好秋日,青天吐艷陽。

上林佳木眾多,丹楓翠柏疊映,層林青紅交錯,一望無際,壯麗非凡。

大梁的白龍玄旗照在前頭,往左列坐朝中百官;往右有數面大旗,以白虎赤旗為首,後有黃雁赭旗、白鹿翠旗、黑魚藍旗,是各路諸侯。

阿雙侍酒時,察覺秦灼有些不對勁。

他雖沒有動作,但渾身繃緊,臉上欲笑不笑,眼中如含寒冰。

她順著秦灼目光看去,見雁旗下坐著個人。

短須,蜂目,戴七珠,穿王服,左耳佩一隻黃金瑪瑙墜,體態魁梧,嘴角生紅瘡,約莫有四十左右。那人迎著秦灼舉杯,笑得十分古怪。

秦灼靜了很久,才勾了笑抬起酒杯。

他身邊哐的一聲。聲不足以驚人。

秦溫吉一旁侍坐,將腰刀拍在案上。

白虎昆刀臥在他二人中間,前爪趴在秦灼身上,只冒出個毛茸茸的虎頭,一下子驚醒,迷迷瞪瞪地左右看他們。

秦灼兩眼一彎,飲了一口,輕聲道:「別急。」

他少年之事阿雙多少知道一些。

秦灼的姑姑是肅帝的淑妃,元和六年秦淑妃暴斃,秦文公入京啟妹靈柩,亦薨逝京中。南秦無主,少公秦灼年幼,文公弟秦善興兵篡權。自此,秦灼兄妹屢受迫害。後來秦灼墜馬斷足,為了保全胞妹、暗斂兵馬,沒少和諸侯王公曲意逢迎。

阿雙最早是秦溫吉的女侍。她記得一個黃昏,秦溫吉學做糕點,非說要秦灼試毒。二人走到庭間,卻不見人伺候,房門緊閉,整座宮室叫夕陽的屍臭浸泡。

她小聲問:「少公或許不在?」

秦溫吉略顯煩躁:「他腿成這樣,能跑哪去?」

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邊理衣襟邊走出來,他襟上黃雁爛成團泥。手裡還掂著一頂四珠冠,其上東珠明亮,是難得的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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